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寂靜流年遍開花 | 上頁 下頁
五十八


  我詫異的瞪大眼睛,「什麼!」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是現在的爸爸媽媽親生的,可是,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的關係,我是被他們拋棄的,就麼簡單。」

  「他們……他們現在回來認你了?」我興奮的抓住他的手,「那個是你的哥哥嗎?跟你長的好像,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沒有回答。

  「小蚊子,你要跟他們回去嗎?那我以後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

  周圍死然一樣的寂靜,空氣中雨水的潮濕開始氾濫,我覺得我的聲音好像也被雨水浸潤過一樣,有種沙啞的潮膩,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仿佛垂死鳥兒的鳴叫。

  「夕夕,不是的,他們已經不要我了,要把我送到德國去。」

  他的手指,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蜷在手心中,手腕在冰冷的茶几上,微微的發抖,「你跟不跟我去,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

  那是我們第一見到,他們家人,一個丟棄掉多餘孩子的家人,冷冰冰的信用卡和鈔票,就是他們能給予的所有補償。

  後來的一次是在國際機場的時候看到秦之文的二哥的,離的很遠,但是他一直站在原地,不上前也不退後,默默的注視著我們。

  「其實,有時候我會想,要是當初被留下的是我,現在我的生活會是怎麼樣的?」

  「二哥他對我很好,我們一起去街機店,去踢球,那些都是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

  「夕夕,跟二哥打個招呼吧,我們很久都不會見到他了。」

  這是我第三次見到秦之文的二哥,幾乎一個模子裡的樣子,他向我走來,清清楚楚的問我,「看清楚了嗎?這次,我不是秦之文。」

  我點點頭,有一絲的尷尬,「二哥。」

  「聽說你住院了,過來看看,怎麼樣,好點沒?」

  「沒事,只是闌尾炎,馬上就可以出院了,對了,二哥,秦之文呢?我好久沒看到他了。」

  他微微一笑,「沒事,他最近有事忙的很,很快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我覺得他說話的口吻有些怪異,但是也沒有深究,他笑著對我乾爸說,「陳教授,我有事找您,您什麼時候方便?」

  我乾爸點點頭,對我說,「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你家那邊,估計都快炸開鍋了。」

  我「哼」了一聲,「又不關我事。」

  「呀,你這孩子,算了算了,去找你家顧宗琪吧,記住別做劇烈運動啊,我就知道年輕人衝動點,哎呀,你瞪我幹什麼,我走了走了……」

  我「哦」了一聲,然後又看向二哥,他那雙酷似秦之文的眼睛,一直在看著我,好像是在深究什麼,我只是很本能的感到一絲的不安和惶恐。

  「喻夕,祝你早日恢復,再見。」

  醫生辦公室裡有輪轉實習的醫學生拿個照相機拍照,小姑娘威逼利誘的招數都用上了,幾個住院醫師死活不要,「幹嘛著,拍我想幹嘛著?」

  「帥嘛,當然怕咯,來,不要扭扭捏捏的,做人豪放一點。」

  「我怕你拍了之後拿出去把人嚇死了,還是算了吧。」

  「哎呀,我拍了早上那個跳樓的現場,你們要不要看看?」

  所有人呼啦一下子湧過去,顧宗琪走過來,「不要待在這裡,他們很有興致呢,一時半會消停不下來,對了,陳教授找你什麼事情?」

  「關於喻璐的,他說喻璐鬧著要出國。」

  「你怎麼想的?」

  我咬了咬嘴唇,「我不想她出去,那種留學生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可是,我又不想勸她,省得好心當作驢肝肺。」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我忽然轉過身來,笑道,「顧宗琪,我非常非常不喜歡喻璐叫你姐夫。」

  他微微的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小孩子嘛。」

  「小孩子?小孩子是世界上最執著的生物,有著最隱秘的私情和想念,喻璐叫你姐夫,會讓我想到《天龍八部》中的那個阿紫。」

  「我很討厭阿紫,也很討厭她叫喬峰姐夫。」

  我眼睛狡黠的一轉,「所以呢,阿紫是一個狡猾的小女人,希望一直陪在喬峰身邊把他給和平演變了,沒想到最後還是沒得到他的半分心思。」

  顧宗琪坦坦蕩蕩的看著我,「喻璐只是喻璐。」

  「我也覺得她只是喻璐而已,對了,顧宗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好久沒去上課了,老闆看到我都要暴跳如雷了,還有下午茶的讀書會。」

  「明天,好吧,今天給你開檢查單子,一切正常就可以出院了。」

  中午我睡了很久,腦子中是混混沌沌的一片,起來的時候門口站一群人,我一個激靈跳下去,看見普外的主任站在對面病房門口,搖搖頭走了,剩下一干醫生和病人家屬。

  那個老頭子,站在病床旁邊默默的收拾東西,黝黑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仿佛被冰凍過一樣,顧宗琪看到我站在一邊走過來,「夕夕,明天可以出院了。」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床的病人,「怎麼回事?」

  他的眉頭緊緊的鎖著,眼圈是一濛濛的灰色,很久我都沒有注意到顧宗琪這幾天幾乎是透支的工作,沒回家,每天陪著我在醫院守著我。

  「出去跟你說。」

  「膽囊癌的病人,腹腔廣泛轉移,前幾天做開腹探察,癌組織不知為什麼形態就像豆腐花一樣,腹腔裡根本是一塌糊塗,沒法開了,於是只能再把縫上。」

  「快不行了?」

  「也就一時半會了。」

  我想了想,「顧宗琪,晚上你不要陪我了。」

  「為什麼?」

  我伸出手正了正他的胸牌,「你值了多少個夜班了,你已經不是值班總了,你看你精神那麼差,上手術臺時候都怕你會睡倒,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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