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繼承者(73)_徐餘

七十三

　　四．葬禮

　　葬禮！在甌城是件大事，是甌城人們極其注重的禮儀風俗，值得大操大辦的大事！它不僅代表著一個人的離去，而且還代表著他生前的身份和地位，更代表著他所在的家族的威望和實力！

　　在甌城一場隆重的葬禮的規模並不亞於一場婚禮，於是便出現了「紅白喜事」暗自較勁，相互比拼的局面。一些平民百姓只能寒酸的選擇最簡單的方式送別已故的親人，本來心情就非常的沉痛，還要遭受他人輕蔑的笑聲，心情更可謂是雪上加霜。

　　仔細想想，也不無一番道理，人一輩子畢竟只死一次，而結婚理論上可以有很多次，更何況現在的現實也如此，那麼葬禮比婚禮隆重也是合情合理的！因此，甌城的大報小報就會經常出現某個企業老闆花費上百萬為已故的家中老人舉行葬禮，造成了某條道路完全癱瘓之類的報導！

　　沒過幾天，恒美斯集團老闆徐欣榮的母親在澳洲去世的消息便不脛而走，在整個甌城傳的沸沸揚揚，再次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再次出現了多種可笑的版本，有人甚至說是老人在澳洲被恒美斯集團的競爭對手派過去的殺手槍殺致死……而更多的人是期待著一場即將舉行的豪華葬禮，他們認為以徐欣榮在甌城今時今日的地位，肯定會對媽媽的葬禮進行大操大辦！

　　好奇心和冷眼旁觀取代了應有的社會公德性，成為了當下社會的主角，而扭曲的社會價值觀又造就了人們冷漠自私的一面。

　　天空一片的陰霾，飄起了讓人煩躁的濛濛細雨，似乎在向大地傾訴著什麼。自從奶奶的遺體運回以後，徐安哲就寸步不離的守在老人身邊，他痛苦的已經流不出眼淚了，他只想陪在奶奶身邊，哪怕是多一秒鐘也是彌足珍貴的！

　　躺在靈柩裡的老人絕沒有想到，自己到死都沒有見到自己的子女，還有尚未成親的孫子。那次機場的告別竟成了和家人的訣別。那時候她還答應過自己唯一的孫子，等澳洲回來以後就把他的婚事辦了。可是現在她只能將這種遺憾永遠地埋葬在地下了。原本以為自己會在生活了一輩子的土地上安靜的離去，看著自己已故的老伴幸福地離去，沒想到卻是客死他鄉。怪不得最近老是做夢會夢到老伴呢，一定是他覺的孤獨了，想自己了。

　　可是還有自己很多很多的心願沒有完成呢，老二還沒有孩子、老三還沒出嫁、老四還沒結婚……

　　「奶奶！您醒醒啊！您還沒有看著我結婚呢！您不是答應安哲從澳洲回來就給我和思雅舉辦婚禮嘛！奶奶！」

　　「安哲！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讓四叔守著奶奶好嘛！」

　　四叔得知奶奶去世的消息放下了手中的科研專案，從上海馬不停蹄地趕回了甌城老家。

　　徐安哲並沒有說話，只是使勁地搖著頭，淚水順著眼眶重重的擊打在心上。

　　裡屋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激烈爭吵聲，似乎老人到死都不能安寧……

　　五天以後，隨著一聲聲沉悶的地鞭炮聲和無比悲痛的哭泣聲的響起，老人正式結束了她短暫的生命，在親朋好友的護送下，被埋葬在了自己的老伴身邊。兩個人終於可以永遠的在一起了，再也不用理會人世間的紛紛擾擾，也許這也是最大的幸福吧！

　　老人的葬禮並沒有像人們所說的那樣隆重，反而顯的格外的簡單樸實，在甌城的民間有種說法，如果一個人不是壽終正寢的話，葬禮要儘量的低調，不然的話看著人世間的無限美好，死者就會產生留戀之情，成為孤魂野鬼！

　　其實老人生前就有交代，自己將來的葬禮千萬不要鋪張浪費，這也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只是湊巧和民間風俗相吻合。而人們心中的好奇心也就頓時消逝了，對於陌生人來說，一個生命的離去是太習以為常的事！如果沒有誘人的噱頭的話，那就不足以花心思去觀望。

　　徐安哲手裡捧著奶奶的靈位，任雨水打濕了自己的全身，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混成一團，模糊著他的視線。他一直把奶奶送到了爺爺的身邊，送到了屬於她的最後的歸宿。最後還是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永遠地告別了……

　　葬禮結束以後，大部分的親朋好友也就離開了，老人的離去對於他們而言只不過是履行某種血緣和人情上的義務而已，空蕩蕩的老家只剩下了穿麻戴孝的一家人各懷心事的呆坐著。

　　「二哥！你敢對著爸爸媽媽的面發誓，說那個電話不是你指使別人打的嘛？」徐美馨指著兩位老人的遺像叫囂道。

　　「三妹！如果我徐欣華真的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的話，我就寧願遭受天打雷劈，滅頂之災！咱爸走的早，是媽把我們兄妹四人拉扯大的！我再怎麼樣也不會……」說著徐欣華雙手抱頭痛哭著。

　　「二哥！現在不是我懷疑！自從安哲被綁架以後，我們家裡出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顯然是有人把矛頭指向了我們一家人！」她憤憤地說，淚水瞬間打濕了她的眼眶，「那為什麼二嫂接到的那一刻，對方會知道你的名字呢？又怎麼會知道媽在澳洲度假呢？」

　　「美馨！不是我袒護你二哥…畢竟我們現在誰也不知道媽在電話裡聽到了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更何況也存在著有人故意利用你二哥的名字來擾亂我們的視線……」

　　「二嫂！你說的對！可是知道媽在澳洲度假的我們幾個人，知道座機號碼的也就是我們幾個人！你說……」

　　徐安哲只是安靜地聽著，並沒有插嘴，他還沒有從奶奶離去的悲痛中走出來。但是他明白奶奶的離去並不是那麼簡單，肯定是什麼消息誘發了她的心臟病！

　　「我突然想起來了！那天我在工地上，被受某些人指使的歹徒砸傷前，有村民曾聲稱如果不再給他們足夠多的補償的話，就會將翠微村拆遷的事捅給遠在澳洲的媽！我想啊，這兩起悲劇的幕後主謀肯定是同一個人！」媽媽含沙射影地說。

　　「好啦！你非要搞的我們徐家家破人亡是不是！你不就是想說這一切都是美馨指使的嘛！那可是她的親媽！虎毒還不食子呢，何況是母親！你……」爸爸漲紅著臉怒斥道。

　　「我！我怎麼啦！我告訴你總有一天你們會相信我說的是事實的……」

　　「大嫂！我也不相信這件事是美馨指使的！」二叔抬起頭擦了擦眼淚說。

　　其實倒不是他不想因此錯過進一步挑起大哥和三妹矛盾的機會，但畢竟也要分場合，他不想把老人離去的悲劇繼續演化成一場鬧劇，更何況他相信此時此刻每個子女對於老人的緬懷之情都是一樣的！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安哲！你看看這些人，從你被綁架、媽無緣無故的被人砸了、奶奶的離去！你就不覺的……」

　　「夠啦！你們能不能讓奶奶安靜一會兒！讓她老人家安靜一會兒行嘛！」

　　說完徐安哲站起身往外跑去，沖進了外面的雨中，任雨水洗刷著世俗的塵埃，洗刷著自己心中劇烈的悲痛……

　　[選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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