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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十八)不祥的預感

  我跟宋樂天和好了,誰也沒想到。

  最高興的是大牛,當天晚上他拉著我跟宋樂天在我們學校"學子居"狠吃了一頓。羅濤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沒說什麼,他說我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見天兒就知道愛情。"什麼時候知道放棄了,你就算長大了。"我沒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當時我跟他打哈哈說:"人家都勸和不勸離,你這人怎麼這麼損啊?"我還跟大牛要了劉星的手機號,他正在廣州組稿,我給他打電話謝謝他這麼長時間這麼惦記我。劉星一聽就急了:"哎喲妹妹,你這話兒怎麼說呐?你這不損我嘛!等我回北京請你吃飯啊!"

  我知道失去宋樂天也許我會痛苦得死掉,可我不知道,繼續跟宋樂天在一起是不是也一樣會痛苦得死掉。其實,我並不是對宋樂天產生了懷疑,而是對我自己產生了懷疑。因為我發現,我一點也不瞭解男人。

  每次上網打開同學錄,都能看到一群人在那東拉西扯沒完沒了地討論現在無聊的生活和今後渺茫的前程,大夥兒一見我線上,就問我:"眼瞅著畢業了打算什麼時候把自個兒嫁給宋樂天?"我就說我還沒念夠書呢,考研考不上再議。

  跟往年一樣,我、大牛和宋樂天一起坐火車回家,下車後他倆把我送回家,在我家吃晚飯。我媽看見我手上剛拆了線的恐怖傷疤,立即驚叫起來,質問宋樂天和大牛怎麼回事兒,宋樂天臉色發白,說起話來也結巴了。

  我媽認定了這事兒跟他有關,大牛怎麼要求解釋她也不聽,非要宋樂天說不可。宋樂天這人不會撒謊,他求救地看著我,我溫柔的保護心全給他勾起來了,於是我趕緊拉過我媽說:"那天我倆上圓明園溜達,碰上拿刀搶錢的了,我們倆把錢都給他們了,他們還要樂天兒那手錶,媽,那手錶是我給他買的。"說到這兒我不言語了。我對我媽瞭若指掌。

  "傻孩子,給他就給他吧,哪兒能拼命啊!"我媽沒再問。她知道宋樂天能為他的手錶拼命,我就能為宋樂天拼命。

  我爸媽沒有看出任何端倪,他倆也像所有人一樣,認為宋樂天有朝一日會變成他們的女婿。如果說有人對這事兒有那麼一點兒懷疑,那人肯定是劉翰舟。

  我們三個照例找劉翰舟吃飯,吃飯的時候劉翰舟不像從前那麼愛說話了,只是一個勁兒地瞅著宋樂天,一個勁兒地灌他喝酒。還說什麼"做人要老實,做男人要對得起自己的女人",劉翰舟一般不說"女人"這樣的詞,我想他是喝多了。

  過小年那天宋樂天他家老太太叫我去吃飯,宋老爺子居然也在。我頭一次跟老爺子坐一塊兒吃飯,有點兒緊張。我媽說宋老爺子仍然頻頻在地方新聞裡露臉,似乎很容光煥發的樣子,老太太也私下跟我透露說,老爺子很有可能調到省委,繼續平步青雲。

  當時我心裡特害怕老頭兒老太太跟我提我和宋樂天的事兒。我知道老兩口最疼這個小兒子,盼著他能早點結婚,好抱孫子。老太太對我一直特別好,恨不能把我留在他們家吃住,有時候弄得我有點受寵若驚,有時候弄得我有點不自在。要是擱在以前,我可能還巴不得他們跟我提這事兒,可現在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怕。

  吃完飯宋樂天他媽把亂七八糟的吃的塞給我一大包,我本來想推辭,宋樂天替我接過來了。我心想拿著就拿著吧,這包裡的東西要是讓我出去買,多少錢都不見得能買到,拿回去給我爸媽嘗個新鮮也挺好。

  從北京回來以後,宋樂天對我的態度有了一些明顯的變化,比如說,他現在上街會主動牽我的手。

  天很冷,快要三九了。路上沒什麼人,灰濛濛的。市委家屬院出來就是一條大路,寬闊氣派,燈火通明。我沒戴手套,宋樂天把我的手放在他滑雪衫口袋裡,用手握著,可我還是覺得很冷。"今兒有零下二十多吧?"我一說話,呵出成群結隊的小水滴,在冰冷的空氣裡變成霧。

  "有了,剛才沒看天氣預報嗎,明兒下大雪,還好咱們不用掃雪了。"我忽然想起了高三時候宋樂天和大牛把我扔雪地裡的事,真快,一晃過去四年了。

  "一直也忘了問你,你考試考得怎麼樣?"宋樂天和王燕這事兒鬧開的時候,正趕上研究生入學考試那幾天,我是考得一塌糊塗,也不知道他怎麼樣。

  宋樂天笑了笑,有點無奈地說:"考英語那天我沒去,頭天晚上喝多了。"

  "哦。"我收住了這個話題。每次觸碰到記憶裡的那個場景我都會異常驚恐,而後盡可能快地逃之夭夭。所以我不願意聽宋樂天那天晚上喝了多少,也不願意聽他跟我說他為什麼去喝酒。儘管我知道得很清楚,可我還是逼著自己去忘記。忽然間發現我和宋樂天居然沒有話題了,忽然間發現我跟他說話要挑揀字眼兒了,忽然間發現我靠在他身邊沒有從前那麼安全了,"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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