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走多久，我們才能不悲傷(5)

五

　　我摸索了一遍市委裡邊姓宋的幾個總上電視的領導，覺著哪個也不像是宋樂天他爸。我把這想法跟大牛說，大牛說："你懂個屁，上天有倆姐姐你不知道啊？他爸今年都五十出頭了。"他這麼一說，我又覺得那幾個姓宋的領導哪個都像是宋樂天他爸了。

　　當時我立馬對宋樂天有了好感：這年頭不靠老子的小子太少了，就算是不靠，也沒有瞞得這麼密不透風的。我說怎麼老有老師整天蒼蠅似的往宋樂天身邊靠呢，還特親切的樣子，原來他有這麼個家庭背景。他的低調，大大博得了我的好感。

　　自打我對著大牛勃然大怒之後，宋樂天就再也沒來找過我。雖然我嘴上一直罵他噁心噁心的，可心裡還是希望他能來找我--女孩子嘛，有人追總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啊，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受歡迎的人物。可是卻讓我擺架子擺砸了，他真不來找我了。

　　儘管我愛情小說看了不少，但我並不太懂得愛情是什麼東西，也從未試過去喜歡誰。當然也不知道心動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所以我基本上不清楚我對宋樂天的感覺到底是不是喜歡，只是覺得他挺不錯的，要再說具體點兒，可能就是樂意多看他兩眼。

　　那時候同學們都聽周傑倫，只有我不，因為我壓根兒聽不懂他含糊不清的歌詞。有一天中午我跟大牛出去買午飯，跟他念叨："你們為什麼那麼喜歡周傑倫呀？他唱的什麼我從來沒聽明白過。我就愛聽劉若英的歌，多有味兒啊。"

　　大牛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你可別糟踐蘿蔔白菜了。"

　　談話間，我看見宋樂天端著一盒擔擔麵從距離我們不到兩米的地方迎面走過來，"你沒聽過他好聽的歌。"他終於肯跟我說話了。算起來我們冷戰也有倆月了，如今人家主動跟我說話，我總不能駁人家面子。

　　"是，我壓根兒就沒怎麼聽過。"我說。

　　"哦。我先走了。"宋樂天跟大牛打了聲招呼就走了，沒再跟我多說一句話。

　　我朝他的背影狠狠翻了一下白眼，心說你牛什麼牛，看我下回還搭理你不。

　　轉眼就快期末考試了，我也快過生日了。一如既往，我收到了很多同學送來的禮物，大部分是毛絨玩具。我媽總抱怨說家裡毛絨玩具太多，以後給我兒子和兒子的兒子都夠用。還好，大牛送我的是一本精緻得要命的日記本，我特感動，對著大牛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那晚放學宋樂天守在車庫門口等我出來，看見我，遞給我一個包裝盒，沒說"生日快樂"，就說："路上看見了，知道你喜歡，就買來了。"我一看那包裝盒方方正正的，心裡又是一陣激動，以為這哥兒倆心有靈犀，一人買了一本日記本給我。"你回家慢慢看吧，我先走了。"說完他騎車走了，大牛在我身後吆喝："荊盈，你磨蹭什麼呢？走不走哇你？"我趕緊騎車追過去，跟著大牛往宋樂天相反的方向走了。

　　等回家我拆開包裝，本以為毫無懸念是個日記本，所以當我看見精緻的盒子裡躺著一張劉若英的精選CD的時候，根本沒反應過來。那還是我這輩子頭一回這麼感動。那時候我特含情脈脈地想，一個男孩，能把我不經意間說出的話記得這麼清楚，還特意買禮物給我，真是不容易。估計當時要配點兒煽情的音樂，我就水漫金山了。

　　我把CD拿出來，發現下面還有一張周傑倫的精選，我心說宋樂天真夠固執的，還非得說服我也喜歡周傑倫呀？想到這些，我抿嘴一笑，把周傑倫的CD也拿了出來，盒子底下掉出一張淺綠色的硬卡片，上面是宋樂天的極品正楷--我猜是大牛跟宋樂天描述過我第一次看到他寫的楷書時豔羨無比的貪婪眼神，所以他才寫正楷給我，他通常是寫行書的。宋樂天寫："周傑倫有很多好聽的歌，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可我跟你推薦這張CD的第四首歌，你聽聽看，也許會喜歡。生日快樂。"沒有題頭，沒有署名，就這麼簡單。我看了稍微有點失望。我把周傑倫的CD翻過來看，第四首歌歌名叫《開不了口》。我決定先看看歌詞再說。掏出裡面的歌單，我找到了這首歌的歌詞：

　　才離開沒多久就開始擔心今天的你過得好不好

　　整個畫面是你想你想的睡不著

　　嘴嘟嘟那可愛的模樣還有在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我的快樂是你

　　想你想的都會笑

　　沒有你在我有多難熬

　　沒有你煩我有多煩惱

　　穿過雲層我試著努力向你奔跑

　　愛才送到你卻已在別人懷抱

　　就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

　　我一定會呵護著你也逗你笑

　　你對我有多重要我後悔沒讓你知道

　　安靜地聽你撒嬌看你睡著一直到老

　　就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

　　就是那麼簡單幾句我辦不到

　　整顆心懸在半空我只能夠遠遠看著

　　這些我都做得到但那個人已經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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