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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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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不了,我便走。」不知他心緒變化,柳冠絕轉過頭來,唇邊殘留的血漬令他覺得尤為刺眼,「留在這裡,不是為了等著看你的笑話,而是等你醒來,我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 她以他之前的話回應,明明聽不出嘲諷的意思,卻令他啞口無言,坐立難安。 他不是存心,說那番話,只不過,是下意識地想要刺激她,讓她儘快離去,以免展墨鷹他—— 思緒還在紛亂,眼角餘光卻掃到什麼東西朝自己靠近,低頭,見是柳冠絕的手,探過來,很近很近的,觸到了自己的手。 盡是光滑的觸感,莫名的情緒縈繞心間,令他煩躁,連帶著,呼吸也跟著亂起來。 柳冠絕的手,貼著他的拇指而過,摸到他手心下的紫紗,因為之前他的拆解,盡數散開。 拉不動,她抬眼看他,他微微抬手,使她順暢地拖出紗料。 拿了那塊自自己紗裙之上撕下的布料,柳冠絕站起身來,對展玄鷹熟視無睹,又一一拾起周圍染血的碎布,全部捧在懷中,這才起身,沿著土石緩緩向下,走近水澗,蹲下身來,將那些碎步漂洗。 流水沖刷,紫紗之上,血漸漸被分離出來一些,被水沖淡。 洗不乾淨——柳冠絕愣愣地望著血斑,牢牢附著在紗上,任憑她如何用力,都還原不了這紫紗原本單純的色澤。 陡然鬆手,本在手心載沉載浮的碎片,因為她的捨棄,瞬間浪跡入水中。 她失神地望著,看流水將它們卷走,由近及遠,稍後,便不見了蹤影。 忽覺腳下濕潤起來,她垂目看去,原是裙邊散去,浸入水中。拾起襤褸的紗,盯著內中因被塵土侵襲的白色襯裡,好端端的裙子,辨不出本來模樣,被自己親手毀成這般模樣。 背後有腳步聲,慢慢走近,到她身後,消失。 隨後,靜靜的,只有水聲。 她打了個冷戰——雙手還浸在水中,有些涼意了。 「我——」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突然傳來他的聲音,欲言又止,輕得幾乎無法叫人聽見,完全不同於他平日間或是飛揚或是調笑的聲調。 怎麼會這樣! 赫然站起,轉身,與展玄鷹相對。在他還未猜出她用意之前,柳冠絕已張開雙臂用力環住他的腰際,俯面埋在他的胸口,淚水紛飛而下,模糊了容顏—— 「展玄鷹,展玄鷹,展玄鷹……」 每叫一次,聲調便高一分;每叫一次,使力便大一分。狠狠地,叫得自己嗓子發疼,勒得自己手臂作痛。 可是,即便如此,她不願收聲,也不想放手啊…… 懷中是她芳馥的身子,耳邊是她嘶啞婉和的低喃,胸前,是她晶瑩淚水潤濕的痕跡,如此猝不及防,輕顫了他的心,令他好生割捨不下。 不自覺地伸出手,猶豫地擱在她聳動的肩頭,進退不得,紛繁蕪雜的思緒中,連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準備要摟她入懷,還是拒之以外。 可笑他是奉命來追殺她的人之一,還自以為是地擬訂了全盤計畫,以為步步縝密,行事周全,便可天衣無縫。誰能料到,參詳之中,他唯一沒有算到的,是他竟對柳冠絕有了不該有的情愫。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她第一次為他飛線包紮,還是攜她夜半吹奏口哨,抑或在客棧見她被迷倒展墨鷹要施以毒手……或許,更早,在他有心預謀設計救她之後,她凝眸對他深望的那一眼之時,這樣的情,便悄悄深埋心底,隨著時日深入,慢慢生根發芽,一發不可收拾? 「展玄鷹,展玄鷹……」 她還在呼喚,即便嗓音開始乾澀充血,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倒是他先忍不住,下一刻,猶豫不決的手撤下,滑到她的背後,只一環帶,將她更深地嵌入胸懷。 「別再叫了……」他的聲音,比她更苦更澀。她的淚,滴滴似蝕心利刃,刺入胸膛,直達他心扉最深之處,令他痛苦得快要痙攣。 為什麼花弄影的未婚妻偏偏是她?為什麼她偏偏是義父要報復的棋子?為什麼他對她狠不下殺手?為什麼她明知了自己的身份還不視他為洪水猛獸…… 好多好多的為什麼糾纏,令內心掙扎之間,矛盾不已。埋首在她頸間,將臉貼入她的發,狠狠地汲取她的體香。 「為什麼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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