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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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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麼?」俞清婉屏住呼吸,沉聲問他。 「說這高家夫人哪,跟中了邪一般,嫁入夫家三年,懷了三胎,就三次小產。如今是第四胎,聽從了道士的話,看重靜衣閒居的風水好,想要寄居在此,安心養胎。其實,我看哪,這內調外補也少不得,要真風水好就穩坐泰山,還費盡心思找什麼大夫……」 熏香的房內,暖意襲人。細長的紅色絲線,從攏緊的幔帳後頭,延伸過來,拽在端坐在桌前的仇於新的手中。 「夫人有喜三月,但脈象紊亂,表寒裡熱,虛實不衡。」片刻之後,仇於新收起絲線,瞥了一眼幔帳後側臥的人影,「高夫人,你這段時日可常常焦慮善愁?」 幔帳後,傳來長長的歎息,隨後,是柔柔的女聲:「仇大夫果然名不虛傳,診斷高明。我這病根,倒也叫你看出來了。」 仇於新欠了欠身,「夫人若是不介意,可否當面一見,望聞問切,房內對症下藥。」 「不妨事。桃兒、梅兒,扶我出來吧。」 近旁的兩個丫鬟掀起了幔帳,一名纖纖美婦在她們的攙扶下坐起,套了繡鞋下得床來,慢慢挪到仇於新的對面落座。 小臉秀眉,眼若星辰,纖纖弱質,病態之容。 「妾身高氏馮妙如。」女子喝了一口參茶,突然咳了咳,一旁的丫鬟立即送上貂皮暖套捂住她的手,「閨名不當隨意說與外人聽,這是忌諱。但事已至此,我也懶得顧上許多規矩了。」頓了頓,她看向仇於新,「我看仇大夫是個實在人,也就實話實說了,依我的身子狀況,你看,這胎,能保住嗎?」 「夫人先前數次小產,體寒質虛。要想保住這胎,很難。」仇於新當真實話實說,半個彎也不拐。 馮妙如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如雪,手一抖,捧著的參茶翻落在地。 「大夫,難道就沒有半點法子?」見馮妙如失神的模樣,梅兒有些心疼,在旁邊著急地追問。 「也不是如此。」 仇于新話音方落,就見馮妙如的眼中一下子有了光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追問,情急之下竟忘了男女之別,抓住仇於新的手,口氣中充滿了哀求:「仇大夫,是什麼?求求你了,保住我的孩子。」 仇於新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夫人體質偏寒,安胎之藥,不易進大補之食。想來之前的大夫也明白這等道理,因此為你開的方子,多是平和的藥引,於事無補。」 「正是。」馮妙如咬了咬下唇,「仇大夫的意思,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立于一旁的梅兒和桃兒低呼。 「所以是棋行險招。」仇於新點點頭,「安胎只是外引,你的陰寒體質,才是內因。你若要孩子,需從內調養,我以特製的藥方,輔以改善。若有效,七月之後,你自當喜獲麟兒。」 「若無效呢?」馮妙如的嗓音,在微微顫抖。 「可能依舊小產,也可能——」仇於新望著她已是毫無血色的面龐,殘忍地將最壞的結果說出口,「終生無子。」 俞清婉沒來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好奇怪,她下意識地回頭,見身後不遠處,香火旺盛的寺廟旁,一名形容憔悴的少女正不甚友善地瞪著她。 她思忖,發現自己對這位姑娘,並沒有什麼印象,可是,那種恨她的眼神——也許,是認錯人了吧?這般想著,心裡也就坦然,正準備走,卻被喚住—— 「你就是仇夫人?」 標準的小家碧玉口氣,不多時,少女已在丫頭的陪伴下,走到她近前。 大概猜到了幾分,俞清婉退後一步,客氣地開口:「沈小姐……」 「你知道我是誰?」沈絡有幾分驚訝,沒有料到她居然一眼就將自己認出。愣了片刻,目光鎖定俞清婉,眼神怨恨起來,「你為何不許仇大夫娶妾?」 「我?」面對她的質問,俞清婉有些啼笑皆非,「我從未阻止過他。」 「你胡說!」沈絡斥道,脹紅了臉,語調拔高,引得旁人側目,「是你妒忌,容不得二女共侍一夫。劉媒婆都與我說了,是你反對,仇大夫在你惡形惡狀之下,委曲求全,不得不退讓。」 「劉大嬸她,是這麼跟你說的?」俞清婉哭笑不得,原來人云亦云,果然相去甚遠。 「傳宗接代乃是大事,你自己三年無所出,居然不為丈夫著想,還處處刁難,如何當得賢妻?」想來頗有怨氣,沈絡振振有辭地講起大道理來,頓了頓,見俞清婉茫然,她面帶輕蔑地掃過俞清婉的臉,語氣未免趾高氣揚起來,「想來是結髮之妻,就算這副面目,也不便嫌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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