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魂行道之湖濱鬼舍 | 上頁 下頁
二〇


  「不會吧,你在學校附近迷了路?」張生在電話裡驚訝地說。

  「是啊,不知道怎麼走過來的,現在又出不去了,你來找一下我吧。」

  「好吧,描述一下你的位置?」

  我斷斷續續、毫無信心地描述了一下周圍的情景,張生說很快就來,然後掛了電話。在他來之前,我還是待在原地不動比較好。於是我找了家空房門口的石凳,坐下來。走了半天的路,這樣一歇,居然很是舒適。因為巷子狹窄,在黃昏時,陽光已然被兩旁的建築擋住,整條道路都籠罩在房屋的陰影下,風也變得十分涼爽。被這樣的風吹著,不知怎麼突然產生也許應該養只貓的奇怪想法。

  巷子裡還是半個人也沒有。也許還有其他的路通往這些房屋,我所在的,很可能是一條平時根本不走人的路。所以我闖進來,出不去也是理所應當的。

  突然,那種感覺又來了。就是剛才那種被人死死盯住,但又找不到視線來源的感覺。我握緊了口袋裡的筆,隨身攜帶的東西裡面,也只有這個可以拿來防身。和剛才一樣,它沒有靠近,只是在某處,一直觀察著我。這種被觀察的感覺讓我渾身不舒服。我拿出手機,撥了張生的號碼,故意很大聲地說:「你到哪兒了?怎麼還不過來?」

  張生在電話裡好像有點生氣,「你說的路根本不對,我找了半天,這哪裡有什麼燒烤屋?」

  「怎麼會沒有呢,好像是在……」

  「行了行了,」他歎息著,「千萬別跟我說,我自己來找,你在原地待著別動啊。」

  說完他掛了電話。那種感覺還在,看來打電話對它沒有絲毫的影響。他在哪裡呢?到底是什麼人?天越來越黑了,不知道張生能不能找到這裡。我明明記得,就在東湖邊入口的地方,我經過了一個燒烤屋,屋子裡當時只有老闆一個人,背對著我,正埋頭在做著什麼。

  如果沿著東湖走,是一定會看到燒烤屋的……不過想起來也很奇怪,現在明明是晚飯時間了,這條巷子裡卻沒有一家人在做飯,連一絲飯香味都沒有。

  這時,突然有什麼在我背後劃了一下。我猛地從石凳上跳起來,回頭去看。

  沒有人。只有一間空屋。門是緊閉的,窗戶上拉著窗簾,看不見裡面的東西。

  在木質的破舊的大門上,貼了一張紙。剛才我坐下的時候一直沒注意,現在終於看見,那是一張尋人啟事。

  「劉甘,19歲,2004年6月25日於附近走失,走失時身穿白底藍花吊帶背心,深藍色牛仔褲,紫色涼鞋,身高一米六,長髮,精神正常。望知其下落者與其家人聯繫,定有重謝!電話……」

  看著這段文字,以及旁邊臉部模糊的黑白一寸照,我的頭皮開始發麻。手腳也變得冰涼,幾乎是驚惶失措地朝著不知道哪條路快速地跑開了。建築物在奔跑時的視線裡不斷呈現著一種詭異的線條,靜謐的道路和四壁之間,只能聽見我自己的呼吸聲、腳步聲。腳板有些生疼。

  這樣跑了一陣,發現奔跑根本是徒勞的。我仍然在這片廢舊的住宅區裡轉來轉去。經過很多個「拆」字、很多間空屋和無所事事的貓們。

  我開始大聲叫張生的名字,希望他恰好能在不遠的地方聽見。不久後,電話響起來了。張生說:「你剛才是不是叫我了?」我說:「是啊,你快來。」掛了電話,我又大聲叫了幾次。

  就這樣,張生終於七拐八拐地出現在不遠處。我跑過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回去的路上,張生聽我講完剛才的經歷以後,疑惑地說,「跟蹤你幹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

  「那你也不應該往那個巷子裡跑啊,那麼偏僻的地方,多危險。」

  「本來都快到家了,但是想到萬一被跟蹤到家裡,就不太好了,所以一直在繞路,不知不覺就走進去了。」

  「你也是,那條巷子那麼容易就出來了,你居然繞了半天還困在裡面。」

  我有點羞愧。的確,張生帶著我,只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拐了兩個彎,輕輕鬆松就走出來了。看來我果然是沒什麼方向感的人。

  在我們沒有留意到的時候,天空不知何時聚滿了烏雲。當一股帶土濕味的風刮過來時,我們才發現很快就要下雨了,於是趕緊往回跑。我們路過的每個人都匆匆忙忙。夏季的雨來得很快,稍微慢一點就會被淋得很狼狽。如果我現在還在迷路,不知道哪裡可以避雨,空房子裡面是不敢進去的。

  在大粒的雨點打下來之前,我們已經站在了單元門口,都在心裡暗自慶倖,幸虧跑得快。

  這時,張生突然說:「你衣服的背後是什麼?」

  我用手摸了摸,「是什麼?」

  「好像是蹭到什麼東西,弄髒了。」

  回到家裡,我脫下衣服,看見背後有一道劃痕。像是用燒焦了的樹枝劃上去的,黑色的,一長條,從右肩下方一直劃到腰部,觸目驚心。

  這天夜裡,我通宵未眠。背後始終有那一道劃痕的觸感,似乎整個晚上都有東西在背後不停地劃著。我翻了好幾個身,沒有一點作用。我很想睡覺,但如果睡著,肯定要做噩夢。為了讓心情鎮定下來,我喝完了晚飯時張生剩下的一瓶啤酒,戴上耳塞聽CD。我很想和誰說話,但是張生已經睡得很死了。我甚至一直盯著床頭的手機,希望有誰半夜不睡給我發個短信,但是沒有。

  當模模糊糊的黑暗慢慢從腳底爬上來的時候,我終於睡了過去。做了一個渾渾噩噩的夢,也許不算噩夢。醒來時頭腦發脹,好半天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與此同時,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從心裡冒出來:

  我逃不了,也不該逃。不管是哪裡,它也一定會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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