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魂行道之湖濱鬼舍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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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中,我看見「視窗」的影像開始有了些動靜。先是本來靜止的窗簾突然動了一動。我知道,那是有人開門進來了。會是誰呢?隨後,一個人影快步出現在我的視野內。 於思進來了。只有她一個人。她看上去有點緊張,而且,手上並沒有拿著書本和筆,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有下課。那麼,她是趁上課的時間偷偷跑出來的了?她徑直走向我的床,在床前站住,從她背後的動作看,她是在查看我床上的什麼東西。她拿起我的枕頭,看了看枕頭下面,然後是被子下面、床縫之間,甚至床底也看過了。但似乎床上沒有她要找的東西,於是她又走到桌前,拉開左邊第二個抽屜——那是我的抽屜。她在裡面胡亂翻著。她要找什麼?看上去越來越著急了。 最後,她頹然地在我的床上坐下,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但是,在耳邊聽了一會兒就掛斷了,一臉的煩躁與慌亂。 這時,我突然想到,也許她是在找——我的手機。 記得在姜為家時,她對薑為說我已經死了,但是薑為告訴她,不久前我還給他發過短信,她當時的表情不是撒謊後被揭穿的尷尬,而是驚訝,不可置信。難道,她真的知道我已經死了?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的死,會不會和她有關係? 紛亂的念頭在我的腦中攪成一團。我等待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她站起身,像是打算放棄了。就在這時,她的眼睛卻突然向我看來。在我們視線相對的那一瞬間,她的臉瞬間變了顏色,嘴唇半張著,微微顫抖,像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但從她的眼睛看來,又並不是特別恐懼,應該說是大大地吃了一驚,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愣了幾秒之後,她突然跑出門去。窗簾在她消失的一瞬間,又動了動。看來,她跑出去的時候是狠狠地關上了門。 她看到了什麼呢?我猛然間想起,曾經看見海報上的眼睛會動的事情。於思是不是和我一樣發現了海報的異樣呢? 想到這裡,突然有個更加可怕的想法浮上心頭。 也許那時,正有個和我一樣的鬼魂,站在這張海報後面,打量著寢室裡的動靜。那是個怎樣的鬼魂?會不會是我在夢裡見過的那個水底的有長指甲的女人,還是揪掉林子頭髮的那一個? 有一雙眼睛不知多少次盯著我看,而我竟然不知道!想到這個,即使我現在身為鬼魂,也有些不寒而慄。 還有,於思到這個洞裡來做什麼呢?我有種感覺,恐怕她不僅僅是為了偷窺我們平日的生活起居,因為看起來,我們當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像有什麼重大秘密。當然,說不定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但是,假如我的感覺是正確的,那麼…… 我再次轉身看著那口井。於思會不會是為了這口井而來的呢?井下,究竟有些什麼? 我現在大概是無從得知了。沒有帶繩子,井壁上又沒有梯子或者可供攀登的凹洞,我這個鬼魂又不會飛,所以無論如何是沒法下去的。我得想辦法弄來繩子和手電筒才行。於是我轉身繼續扶著牆壁,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身後的亮光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小,直到變成一個亮點,最終像蠟燭被吹滅一樣消失了,我再次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但畢竟是沿著這條路過來的,所以這次的心情比較放鬆,腳步也快了很多。而且,從心底講,我的的確確十分討厭這裡,巴不得趕快離開,儘管還要來第二次,但那也是第二次的事情了。 我對時間也開始有了些感覺。啊,時間,它是多麼重要的東西!時間就意味著,你在一個固定的刻度上。既然知道過去,未來也就具備了一種模糊的形體。就好像現在,我知道大概十多分鐘前,我在洞底,那麼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我一定會到達洞口,然後離開這兒。 我開始小跑起來。沿著上坡路跑了大約二十分鐘,腳下感覺到了平地,按照我來時的感覺,下坡是從整段路程的一半開始的,也就是說,我大概還需要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到洞口了。很快就能離開這裡的念頭讓我感到喜悅,我停下來喘了口氣,然後繼續向前跑。 沒多久,我看到了光亮。這和洞底的光亮不同,它更亮,更直接。我知道,洞口已經近在眼前了。我繼續跑著,光亮越來越大,直到最後看到了被陽光照亮的洞口附近的地面和牆壁。也許是白天的緣故,使洞口看起來十分陌生,似乎昨天我並不是從這裡進來的,然而洞口外偶爾經過的踩著吱呀吱呀的自行車的人,又能夠完全確認這一點。 我像一個重新獲得自由的囚犯,欣喜若狂地奔向那扇沉重的鐵門。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產生了要把它撞開的衝動。 終於,我到了目的地,鐵門近在眼前,只要推開它,我就可以離開這個讓人渾身不舒服的地方了。我喘著氣,伸出手去推。 但我居然推不開它! 我又用了更大的力氣,鐵門向前挪動了一點。這時,我在門的縫隙中看見一條鐵鍊正拴在上面,而我來時用鑰匙打開的那把鎖,現在又好端端地鎖上了。 我突然想起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我開鎖時,竟然忘記將鑰匙拔下來。我萬分懊惱地用力拍了一下鐵門,手掌頓時火燒火燎地生疼。 現在該怎麼辦呢?呼救?誰聽得見我啊?我真是一個沒用的鬼。話說回來,又是誰拔去了鑰匙?很明顯,鑰匙插在鎖上,就證明洞裡此時正有人在。難道拔鎖的人就不怕把人鎖在裡面嗎?是偶爾路過的學生惡作劇嗎?也許當時有人路過,看見門開了,朝裡面喊了喊,但是沒有人回答,就以為人已經離開,順手把鑰匙拔走了。但這個可能性似乎有點小,如果是惡作劇也太過分了點。如果不是惡作劇…… 那我就死定了。 但是不管怎樣也要試試從這裡出去。人在面臨困境的時候,第一個念頭總是如何逃脫,做了鬼大概也不能忘記這個習慣。鐵門的縫隙大約只有兩個手掌的寬度,手臂可以穿過,但是身體和頭部是絕對穿不過去的。而鐵門與地面之間的距離,也只有五釐米左右。所以用鑽出去的辦法看來是不行了。想來想去,只有用什麼把鐵鍊上的大鎖砸開才行。鎖是一把笨重得似乎有些年份的大掛鎖,因為長期風吹日曬,又沒怎麼使用過,裡裡外外包括鎖心都生了鏽,我進來時打開它還頗費了些工夫,現在想要砸開它,沒有足夠堅硬和沉重的工具是不行的。也許可以在洞裡找幾塊石頭試試。我這麼想著,但心裡還是有些擔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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