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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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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學習成績正在趕上來,這讓薛老師松了口氣,從他一接手這個班,最擔心的就是王立業和戴軍,如果有一個學生的成績上不去,全班的平均成績就要拉下很多。他以前曾經不贊成周老師那麼沒白天沒晚上地工作,現在卻比周老師還要辛苦。 即使這樣,班裡的成績仍然趕不上周老師那時,在全校只排到第三名。 夜深人靜時,他會拿起周老師的照片,仔細地端詳著,輕聲地問她:你看,我是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我為什麼趕不上你那個時候? 我本來不贊成你那時的教學方法,現在我明白了,這一切不光是因為你要強,不光是因為你想當第一,有許多無形的手在推著你。現在,這些手又在推著我,我不能辜負別人的期望。我想停也停不下來,只能讓自己做得更好。 27 李凡又回到了他的城市,他回來,是因為他變不成戴志存。 不管他走到哪裡,不管他怎麼想讓自己忘掉過去,他發現還是不能把自己當成另一個人,他有時住非常豪華的賓館,有時租簡陋的二室一廳,不管住在什麼地方,他想到的還是過去那個家,他有時在縣城裡,有時到大城市,不論到經濟多麼發達的城市,他發現那裡還是不能接受他,五十萬過去在他眼裡是不小的數目,現在他發現,那遠遠到不了讓別的城市接受他的數目。 寂寞時,他會到娛樂場所找小姐,或者按摩,或者乾脆就直接做那種事,小姐們對他是溫柔的,始終賠著笑,可是到了規定時間就走,想多在一起就得拿錢,他漸漸明白了那是一種交易,他想讓人家像陳冰溪那樣跟他爭吵,諷刺他,挖苦他,人家都不肯,有一次他跟一個小姐說,我給你錢,你罵我一頓行不行! 小姐笑了,說:對不起,我們沒有這項服務。 想讓人家罵都不肯,這麼一比,就覺得還是陳冰溪好。 到了後來,他天天想陳冰溪,也想王立業,不知道王立業現在怎麼樣了,他是死了,還是活著。但願他活著,他想陳冰溪肯定恨死他了,就是再恨他,他也願意再跟她在一起。 這是不是有些奇怪,他曾經那麼怨恨這個女人,還綁架了這個女人的孩子,可是卻感覺跟這個女人有割不斷的聯繫。假如他再見到她,假如再回到她的身邊,肯求她的原諒,她會怎麼樣? 她會不會把他送到監獄裡?如果會,就讓她送吧,那樣也比現在好受些。他現在算什麼呢?像一個飄萍一樣,自己也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樣。 他流浪到了一個叫阜北的城市裡,在那裡他認識了一個以撿破爛為生的男人,當時他找不到工作,只能跟這些撿垃圾的人在一起混。他跟這個男人拜了把子,說是想跟著大哥一塊兒幹。 大哥說:我不能留你,這一行都幹不長,你走投無路了來這兒混口飯吃,過上幾天找上別的事就又走了。 他說:我不會。我就想撿垃圾。 大哥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犯什麼事兒了? 他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很快鎮靜下來,說:瞧你說的。沒有。我跟老婆離了婚,我老婆把我兒子拐走了,我現在再沒別的親人。大哥,你就留下我吧! 大哥說:要是這樣,我就留下你。你在這裡好好幹,十年以後,我保證讓你過上好日子。 大哥告訴他,他們在老家有兩個工廠,都交給老婆經營著,一年的收入不下五百萬。看他不相信,大哥帶著他回了一趟老家,老家沒有人知道大哥是撿垃圾的,在當地人看來,大哥是在外面做大生意的人。他們像迎接大企業家一樣迎接他,大哥帶著他看了家裡的兩個工廠,一個生產服裝,一個生產包裝產品,兩個工廠都滿像那麼回事。 從大哥的老家回來後,他反而不想再幹下去了。大哥雖然撿垃圾,但是有妻子,有情人,有兒女,有希望。大哥每年撿垃圾能掙二十多萬,他妻子就是用他撿垃圾積累下來的錢辦起了工廠。現在大哥的前面一片光明。而他呢? 同樣是撿垃圾,他跟大哥完全不是一回事。也許他能積攢下財富,但是他不知道這些財富交給誰。他必須要成一個家,必須讓自己有一個奔頭。 大哥介紹給他的女人,似乎都與大哥有染,那些女人的目光都盯著大哥,沒有人看得起他。在她們眼裡,他不過是大哥的一個跟班的。他吸引不了女人們的目光。 他決定離開大哥。大哥沒有責備他,只是說:我早就知道你幹不長,兄弟,闖吧!混不下去了再來找我。 他又到了另一個城市,在那裡他沒有找到落腳之處。他找了好幾次工作,有一個工作幹得長一點,也只幹了一個禮拜。沒一個老闆願意用他。現在想找工作的人太多了。 在外面每受一次挫折,他就想給陳冰溪打電話,想回去,想看一看他從小長大的城市。他現在想念那裡的一切,他想念星光木器廠,想念藥材公司,想念美林大廈,所有跟他有關的一切他都想念。 最主要的是,他想念陳冰溪。這種想念一次次克制下去,又一次次地浮了上來。一次比一次強烈。 他忍了好長時間,有一天,終於給陳冰溪打了電話。 陳冰溪接了電話:喂,你哪位? 他不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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