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花滿枝椏 | 上頁 下頁 |
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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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護士小姐走後,我關上門,背靠著林白岩深呼吸了幾次,轉過身的時候我決定向他宣戰,「你剛才說我是誰來著?」 他躺著,神態穩如泰山,吐字清晰,「女朋友。」 「我還沒有答應你呢。」 「我當你默許了。」 「你無賴。」我瞪著他,氣歪了嘴,心裡卻在冒甜蜜的泡泡。 林白岩笑眯眯,向我招招手,「過來,有話跟你說。」 他嘴邊的笑過於燦爛,似乎布下了個溫柔的陷阱等著我跳,我警惕心起,退了一步,「你說吧,我聽得到。」 「有些話不適合大聲說。」他依舊笑眯眯,只是皺了皺眉頭,大概又不舒服了,「我現在頭很痛,你再不過來,我待會就沒力氣說了。」 好吧,這男人又在玩苦肉計了,不過這次倒是真的承受著皮肉之苦,想到此,我決定再乖順一回,小心翼翼地挪步過去,戰戰兢兢盯著淺笑的他。 終於到了床邊,我板著臉,「我過來了,說吧。」 「把耳朵湊過來。」 我維持不動。 「快點,說完我要睡覺。」 我動了動,之後緩緩地彎下腰,把我的耳朵湊到他嘴邊。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攜著他令人安心的體溫,讓我的心不自覺地突突亂跳起來。 直到他的手覆住我的後腦勺,一壓,我們嘴唇相碰,我這才意識到大禍臨頭。 這個男人一肚子壞水。 「喂,林白……」我起身要掙扎,他卻不讓,他溫熱的唇擦過我的,蜻蜓點水般一啄,之後深深凝望著愕然的我,「我只是想說我餓了,謝謝你提供的夜宵。」 我大腦空白,正要發作時,他狡詐一笑,手又用力一壓,「再吃一遍。」 再然後,我什麼都忘了,只記得一個纏綿婉轉的吻讓我四肢無力,先掙扎,後來笨拙地承受著這個吻,意識游離。 當這個綿長的吻結束,林白岩怔怔看著我,我也怔怔看他,他突然神色一變,虛脫了似的呲牙咧嘴起來,抱著頭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頭痛又來了。 「又痛了嗎?」我急了,跺跺腳,「你看你,誰像你生病了還……還……」還想著親女孩子這檔事。 他總算是安生了,閉目養神,額上竟然出了些細汗,「值得,死而無憾。」 「呸呸呸,不許亂說。」 猛然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鬱悶到低聲嗚咽,「你剛才吐了,你竟然……」還吻了我…… 我的初吻就這樣被這個邋遢鬼糟蹋了,好在我的心情算不上糟糕,事實上,他的境況更糟糕些。 林白岩閉著眼睛抓住我的手,嘴角一絲得逞的笑,卻看起來疲累至極,「乖,下次容許你吐完親我,幾次都行。」 然後他沉沉睡去,而我輕輕趴在他的床沿,癡迷地望著他清俊的側臉,抿著唇,微微傻笑。 30 那晚我睡得不太好,沒有棉被,雖然空調打得挺足,但是我還是覺得冷嗖嗖的,林白岩的大衣多少也能禦寒些,不過這樣也好,我的腦子能清醒些,靜下來回憶,順便思考一些含糊不清的事,。 但是我不太敢想未來,我爸在世的時候,也曾為我日夜考慮前途的事,他曾經想搬出小山村,帶著我重新回歸大城市的生活,但是被我阻止了。 小地方交通閉塞,跟時代脫節,但是它也有它獨特美麗的地方,民風淳樸,鄰居無私地關心你,時不時送來新鮮的水果蔬菜,遠遠的吆喝聲蕩進人心底裡,暖暖的。 我捨不得離開,我爸其實也捨不得,所以搬家的提議就無限期擱置了。 我是那麼的安於現狀,我記得那會我跟我爸說,「爸,鎮上小學在招老師呢,我要不去試試吧?」 我爸摘下老花眼鏡,凝神想了老半天,「小學老師?」 我像個袋鼠似的蹦到我爸書桌上一屁股坐下,點點頭,心裡挺愉悅的,「是,方校長找我了,我說沒問題,他那邊老師不夠,我說我還能代上體育課。」 我爸關了電腦,背過身看茫茫山中夜色,我聽到了他輕輕的歎息,「莫愁,爸爸對不起你,爸爸耽誤你了。」 我站在我爸邊上,陪著他欣賞這夜,心裡倒是覺得沒有太多遺憾,哪怕我沒有大好前途,在山色中收斂起屬於年輕人的野心,但是不同的軌跡亦有不同的收穫,至少現階段裡,陪著我爸,教教孩子們,精神上很簡單快樂。 「爸,對不起,做女兒的做不到青出於藍了,但是我很快樂,每一天都是。」 我爸拍了拍我的手,凝望夜色的側臉依舊深沉,依舊心事重重的樣子。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送我爸出門,他腳步飛快,去了天堂再也不回來。 我知道我爸是揣著心事走的,他走之後,有天劉叔叔告訴我,我爸曾經打過電話跟他商量我的前途,他想讓我回A城發展,畢竟A城他認識些挺有來頭的老朋友,為我謀一份體面的工作,不算什麼難事。 那晚我躺在冷硬的床上,耳邊是林白岩淺淺的呼吸聲,心裡不斷問自己,我的未來在哪裡?我的未來是否會有林白岩這個人參與? 如果我爸還活著,他會希望我遇到什麼樣的男人呢? 他是否會喜歡我身邊這個昏睡著的擁有迷人眼珠的男人呢? 我對著黑夜搖了搖頭,估計我爸不會喜歡他吧,他說過,好看的男人靠不住,還是得找個忠厚老實些的男人,不花心。 想到此,我這才發現,我對林白岩的過去一無所知,他青澀的青春,是否也像我一樣,在落花時節,歡笑時伴隨著傷痛。 我瞬間釋然。 又有哪個人能逃過青春的傷痛呢,師兄,黃薇薇,蘇玉,梁展,陸絲…… 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誰都不能倖免。 睡得很淺,半夜我迷迷糊糊醒來兩次,發現身上蓋著白色的厚被子,偏頭一看,林白岩扯過一半的被子蓋在我身上,他自己貼著床沿,睡得很沉。 我們是離得那麼近,轉頭我就能看見微暗中他好看的側臉,他一定很受女人歡迎,物質上富足,精神上亦不像是匱乏的人,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很善良。 讓我憂愁得是,我對於善良的人向來沒有抵抗力。 唉! 我真有點自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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