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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莫愁。」

  「師兄。」

  幾乎同一時間,我跟師兄顧斐脫口而出,都難以置信地望著對方,我不敢眨眼,怕這個從我生命消失了四年的男子再度不見,而他看起來更加震驚,一瞬不瞬地望著我,還是記憶中粗獷的臉龐,挺拔的身材,只不過四年歲月在他臉上磨礪出一些隻屬於成熟男人的滄桑,穿著也與在山裡時極其不同。

  縱使我的想像力再豐富,也不會猜到會在這幢房子裡遇見故人,我們曾經朝夕相對,後來猶如平行線般再也沒有交集,而命運之神喜歡神來之筆,突然我們之間的平行線變了方向,再次相交,只是這中間,隔了長長的四個春夏秋冬。

  當年告別時我們還是青澀少年,而現在,我只覺滄海桑田。

  一時有些愣怔。

  師兄的嘴角微微動了動,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著我,竟開始遲疑:「莫愁,真是你嗎?」

  我鄭重地點點頭,走到他兩步外,像過去那樣仰視他,聲音激動到微微顫抖:「師兄,我又見到你了,我以為我們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師兄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卻一時無語,我剛想笑,他突然神色大變,臉色鐵青,質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愣了愣,他已經轉頭向身後一臉陰鬱的林白岩大吼,語氣很沖:「林白岩,這TM怎麼回事?這丫頭怎麼會在你家?」

  他側頭瞥了一眼桌上熱騰騰的菜,騰地把手中的紅酒重重地放在餐桌上,或者用「砸」這個動詞更為合適,安靜的空間傳出一聲巨響。

  「你TM金屋藏嬌藏的就是她?你小子陰我!」師兄滿臉怒意,全身散發的洶湧怒氣讓我縮了縮,除了很久以前的那一次,這算是第二次見他在我面前勃然大怒了。

  他本身就是個彪悍的男人,再加上此時的兇悍,我竟隱約嗅到了暴力的氣味。

  這中間有一些誤會需要解釋,我剛想張口,一直沉默的林白岩卻淡淡地說:「顧斐,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師兄冷哼一聲,一臉陰霾:「我TM誤會?林白岩,你當我是傻瓜嗎?」

  氣氛劍拔弩張,我剛扯了扯師兄的衣角想插話,師兄已經回過頭來,因憤怒而猙獰的表情緩和了些,口氣也輕柔許多:「莫愁,在屋裡待著,師兄一會兒回來。」

  「師兄,你誤……」我的話還沒說完,師兄充耳不聞地轉頭向林白岩示意:「我們出去說。」

  然後他大踏步地開門出去,而林白岩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轉身前抿著嘴看了我一眼,默不作聲地跟著出了門。

  三九臘月天裡,我只覺得雙腳凍僵,大腦空白,胸口卻是熱乎乎的,這種突如其來的相遇太過奇妙,我尚未回過神來,不料門外激烈的打鬥聲將我從神遊中猛地拉了回來。

  他們真的打起來了。

  我拔腿飛奔出門,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撲鼻而來,我「啊」地叫了出來,昏暗燈光下,更壯些的師兄一拳擊向林白岩的右臉,那力量看起來排山倒海,林白岩吃力不住,一個趔趄,狼狽地退了幾步。

  「枉我之前掏心掏肺,我死都想不到你小子在我背後來這麼一手,算我顧斐看錯你了。」

  師兄又是一記閃電般的鐵拳,將蹣跚站起的林白岩擊倒在地,他已經被打得嘴角溢出血絲來,固執又極端冷靜地說道:「你打吧,打舒服了再聽我說。」

  師兄已經打紅了眼,混亂地搖頭:「白岩,你休想打她的主意,我第一個不答應……」

  「師兄,別打了別打了。」我狂奔到草坪上,擋在兩人中間,像是母雞護雛般站在林白岩前面,直視師兄凜冽暴怒的眼神,「師兄,你真的誤會了,我只是林先生的保鏢,我一時沒地方住,暫住幾天,還有,我能保護自己,而且林先生是好人!」

  師兄的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竟然笑了:「保鏢?笑話,他需要哪門子的保鏢?」然後,他凝重地看著我,「莫愁,你還是個孩子,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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