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花開半朵 | 上頁 下頁 |
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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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永顯然對這對父母相當頭疼,勉強禮貌作答:「不是,半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公司還有很多事情等我處理。」 遊母懷疑,又對著我問:「白天還好好的,什麼事情這麼急?」 我早打定主意,他們一家人的事我不插嘴為妙,於是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遊母不滿:「做妻子的一問三不知,將來怎麼幫丈夫打理事業?單靠我兒子一個人養家累也累垮了。」 遊永不耐煩:「母親,不關她的事,我擅自決定的。」 游母柳眉一橫:「好好,我不說。」 遊永拉我在沙發上坐下,他難為地笑著:「你看,我家的狀況實在複雜,我沒有你那樣的開明父母,沒有好好帶你遊覽一下這邊的風光,還讓你受傷受委屈,實在過意不去。」 我好意勸他:「沒關係,我已經見過這裡的美景,而且伯父一直對我很好,真心喜歡我。」 「那你呢?」 「我也喜歡伯父。」 話一說出,又覺得太多輕佻,立刻補充:「應該說是晚輩對長輩的敬仰。」 他嘴唇繃緊,不說話了。我知道從下午的事情開始,在他心中我們的感情已經不是沒有瑕疵的完整品。想到這裡我越發緊張,繼續解釋道:「今天下午 ,伯父對我講了他以前的事情。他一定把我當做知心的朋友了。」 「他以前的事情?他有臉面講嗎?」 「他畢竟是你父親。」我勸道。 遊永毫不在意:「沉沉,我見過、聽過他太多情人。他的為人我太清楚了。」 這話雖然帶著明顯的偏見,但也解釋了他為什麼一直不喜歡自己的父親,解釋了遊家上下的關係為什麼如此冷漠如此緊張。我長歎一口氣: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是這些封了塵的陳年往事。我乾脆不問不管,也不再進行無意義的申辯。 兩個人各懷著心事相對無言,過了一刻遊永忽然問:「沉沉,如果站在同一個起點,你會選擇父親還是選擇我?」 我啞然失笑,不愧是一對父子。 「沒有如果,」我說,「對伯父我深感親切更深感敬重,對於你,我們有恩情有愛情,或許還有更多難以言說的依戀和信賴。即使站在同一個起點,感情也是不同的。」 「真的?」第一次,他在我面前現出一絲不自信。 我點頭:「如果你相信我,那就是真的,如果你的內心有所懷疑,即使我說真話,也會變成謊言。」 遊永終於坦然,他把我擁抱入懷,道:「我相信,我當然相信。」 當返程的飛機逐漸升空時遊永一直拉著我的手,他轉過頭說:「如果現在飛機在三萬米的高空爆炸,你怕不怕?」 我笑:「這是個傻問題。」 「不,很多相愛的情侶就是這樣失去生命的。」 「他們怕嗎?」我反問。 「我不知道,但我想,有心愛的人陪在身邊,即使面對死亡至少不會感到遺憾。」 「那麼我也不會遺憾。」我肯定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無論天涯海角、生離死別,都要牽著你的手,與你相愛到老。人或許無法料想何時離開這個世界,但是在臨別的時刻,有深愛的人守在身邊不離不棄,那也是一種幸福。」 第七章 半朵,只有半朵 如果說愛情是一場不斷製造裂痕、不斷填補裂痕的遊戲,那麼我與遊永也不出其外地在這場無硝煙的戰役中經歷許多個回合。 雖然與游氏夫婦揮手道別的那天,遊永牽起我的手愉快輕鬆地笑著,但我仍看得到兩顆心之間存在一道似有若無的縫隙。 就像被摔過的玻璃花瓶,細縫蜿蜿蜒蜒爬在光滑的表面上,或許不至於立刻斷開,但某天不經意地輕輕一碰,花瓶立刻碎成兩半。我知道有一種膠水可以黏合裂開的玻璃,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用它來補一補我與遊永微瑕的感情。 在一個下雨的星期天,我打包好一小箱衣物,帶上常用的生活品,搬進遊永郊外的房子裡。他說,我們已經不在一起工作了,住在一處總可以的。 他換了一張足有三米寬的淺藍色雙人床,配著重新裝修過的雪白牆壁,整個臥室顯現整潔大方。另外又添置一台衣櫃、一張書桌供我使用。 看到我少得不能再少的行李,他不放心地問道:「為什麼不把租來的房子退掉?好像打算在我這裡暫住兩天的樣子。告訴你,這裡可不是旅館,而是一個可以安居的家。」 我大字仰在軟硬適合的大床上:「是,是,從今天開始這裡是我家。但我仍需要一個自己的空間,它的用途是,如果哪天我們吵架了,它能為你提供一個手持鮮花向我道歉的地點,省掉了你跑遍全城旅館找我的時間。而且它還為你提供一個挽回我們愛情的浪漫理由:那間屋子太擠太破,所以你邀請我回來與你共度餘生。」 我順手把一串鑰匙扔到遊永手上:「不許忘記地址。」 遊永眉頭微蹙撲過來擰我鼻子。我想他對我的態度已經接近溺愛,無限量容忍包涵,無限量給予愛和金錢。但一個人若要腳踏實地的安心過生活終究還是要獨立,我無法二十四小時只守著愛情過日子,而遊永也有一片不可逾越的雷區,就是他的事業。開會、應酬,為了儘量陪我每天抱著一堆文件回家加班,這才是遊永。精力充沛,如魚得水的遊永。 不久後,我憑藉在遊永公司工作的資歷被一家規模較小的貿易公司錄用。第一天去上班的早晨遊永與我站在梳妝鏡前,他從背後摟住瘦了一大圈的我,故作一本正經道:「工作仍需努力,但更要保重身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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