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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或許?

  我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一路上遊永面色嚴肅沉悶,於是我不問。到了目的地謎底自然會揭曉。鮮花放在後座,路面越漸顛簸,行車一個上午之後,改行環山公路,蜿蜒而上,一座巴羅克風格的院落出現在青翠環抱之中,似孤島上的城堡,遠離塵囂,自成一體。

  我無法想像照片裡的女子是這裡的主人,但她在碧海藍天之中的飄逸身影又契合此地的情境。

  我等待芊子的出現,興奮不已,可來開門的卻是著黑袍披白頭巾的修女。這裡竟是一所修道院。但它為何建於此地?會有人花費一個上午輾轉來此禮拜?一定不會。那麼它為何而設?芊子又為什麼住在這裡?她已看透紅塵跑來侍奉上帝?

  一個個大問號接連在我腦袋上方冒出。我迫不及待,而游永與修女私語幾句之後臉色又多了一層烏雲。修女把我們關在上帝門外,自行離去。沒見到芊子,我心灰。

  回去路上我忍不住問:"芊子是修女?"

  "曾經是。"他不看我。原來她已不在院內。

  "那麼現在應去哪裡見她?"

  "現在無法見她。"

  我分析他話的含義。無法相見的人或遠離此城或遠離人世。希望是前者。

  "那麼何時可以見?"我提心吊膽。

  "等她回來之時。"

  我安心。她還要回來,回來之後還是修女。只知道和尚雲遊四方,修女也有這項修煉?又或許她去拍攝她的異想世界?

  "她現在去做什麼?"

  遊永不言。他不樂意繼續這個話題,有關芊子的過去和現在都是禁忌。

  可人的好奇心是個大大的奴隸主,它會驅使人做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自製的人也常拿它沒辦法。後來再回想那天的情形越覺事有蹊蹺,蹊蹺得詭異。才華橫溢的攝影師跑到偏遠之地做修女,卻不在修道院裡,而遊永既然決意帶我見她又為何不做說明?遊永與芊子,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糾葛?

  唯一知情者不說原因,我只好從他那裡借來《芊子的異想世界》每天翻閱,希冀可得一點蛛絲馬跡。

  研究後我發現書中大部分圖片皆是歐洲各地風景,整本畫冊中只有一張人物,是鬧市中一個孩童的回眸,漆黑的眼睛似穿過鏡頭尋找著什麼。題名為《童》。無注釋無配文。

  遊永見我整日鑽進畫冊裡,不滿地敲我桌子。一會說:"秘書小姐,注意時間。"

  一會兒說:"秘書小姐,工作,文件。"

  "秘書小姐,快接電話。"

  一會兒又指著手錶道:"秘書小姐,下班了。"

  嘩,我竟專注到忘記回家。不過剛好可蹭他晚飯。他見我丟下書才露出滿意笑容來,可見他多麼不喜歡我追查芊子的事蹟。

  吃飯時我宣佈:"我問你最後一個有關芊子的問題,然後再也不調查,你願意回答嗎?"

  他停頓一秒鐘,似有不確信,還是答:"最後一個問題。"

  "你是否仍愛著芊子?"

  他平靜答:"不。"

  不是為什麼把照片放在床邊?實難讓人信服。

  "那你們的關係是?"

  遊永雙眉一擰:"剛才已經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我噤聲,只怪第一個問題問得太蠢。

  他又道:"藍沉,你只需相信我的話。有機會我會帶你見她,但不要多問。"

  他的話等同在關於芊子的話題上印紅叉,嚴令禁止。他不說,我不能問。我聳聳肩,好吧,每個人都有秘密,同時享有保守秘密的權利。

  吳英吳小姐近日挑明與我不順。

  下班時她在前廳攔住我去路,她是前任秘書我應給她面子,於是停下來聽她高見。

  此女身材高挑相貌屬中下,只一張嘴在平淡的五官中格外小巧秀麗,說出的話卻極不中聽。

  她義正詞嚴道:"你必須離開遊總,他不適合你。"

  上次我沒權利,這次他不適合,總之要踢我出局。但適合不適合她說了不算,我說才算。

  我冷笑。她也冷眼:"你不瞭解他,不配與他在一起。"

  "我不瞭解難道你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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