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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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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暗淡:"沉沉,不要再折磨我。我已經被自己折磨得太辛苦。被世俗、被婚姻、被道德、被責任束縛著,想見又不能見,那種感受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我全部明白,我奮不顧身撲進他懷裡。 長長地擁吻過後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我不管。此刻除了他我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要。縱使金山銀海、刀山火海也不能令我動搖。 我們的初雪咬著許劍褲腳,似頑皮的孩子拉著大人要糖吃。許劍抱起它拉我手道:"我們去吃東西,希望餐廳不像上次集體爆滿。" 他仍那麼體貼,點幾樣我最愛的菜夾到碗裡。可熱情退去,清醒之後,我腦中有一個聲音問:他也這般體貼對待譚盈? 他的笑容在暗紅色燈光下暖得誘人。我腦中又有一個聲音問:他也這般對譚盈笑嗎? 他濃情款款望著我時,那聲音問:他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譚盈? 甚至午夜夢醒在他抱著我的暗夜裡都有一個聲音問:他用什麼姿勢懷抱譚盈? 譚盈如鬼魅般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他的每一個小動作都會令我問一聲:他怎麼對譚盈? 因為譚盈已是他昭告天下的妻?因為我心虛?因為我嫉妒? 是的,我嫉妒,我瘋狂地嫉妒譚盈,瘋狂地渴望佔有。我不斷對自己說:這個人不是我,不是我。但我控制不了這個發了狂的自己,我討厭這個自己,我恨不得把自己摔個粉碎,恨不得把整個世界摔得粉碎。 許劍走後的幾天裡,我被巨大的黑洞吞噬著,一口一口,它把我撕裂,讓我迷失。幾乎每一分鐘每一秒鐘我都在想:他現在守著譚盈嗎?他會不會想起我?他還會不會來看我?他什麼時候來看我? 直到他再次出現,我像抓住天堂聖潔的光芒一樣緊緊抱著他不肯放手,我要嵌進他的皮膚裡,鑽進他的血液裡,永遠與他在一起,而他走後我的世界仍舊一片廢墟。 他來了,他走了,他還會不會再來?他來了終又要走。 我們緊緊相擁,我們絕望地纏綿,仿佛不斷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往返,我們為什麼要愛得這麼痛苦?我們為什麼不能衝破束縛拋棄一切遠走?他是不是同我渴望著他的愛一樣愛著我?他是否更愛譚盈一些? 當我觸著他消瘦的脊樑,忍不住問他這些問題的時候,他默默地低下頭去。 "許劍,告訴我,你會帶我離開這裡。" "許劍,告訴我,有一天我們可以像正常情侶那樣在一起。" "許劍,告訴我,你是愛我的。" 一遍又一遍。 可是,我得不到答案,我的聲音在空氣中寂寞地迴響,直至墜落,碎在堅硬的地面。 為什麼我要乞丐一樣每天乞討他的愛、他的施捨?為什麼? 我下定決心與他斷絕往來,但是當他捧著花,捧著他的笑容向我靠近,我抗拒不了那份誘惑。從初識的那一天開始,我便抗拒不了。因為寂寞也因為渴望著被愛。我該怎麼辦? 我找不到答案,最後我如同一具瀕臨腐爛的屍體漂浮在黑洞的中心,腦中只剩下一個問題:同時愛著兩個女人的男人,他的內心是什麼樣的世界?紅玫瑰和白玫瑰,他愛哪個多一點? 許劍徹底擾亂了我秩序。我陷進這個巨大的問號裡無法自拔,無數次自我暗示仍無法自救,我只有求助最好的姐妹李嫻。 我把問題拋給她,她立刻機敏地問我是否出了什麼事情?我只有和盤托出,我說我做了許劍的婚外情人,現在的我很矛盾。 電話另一邊死寂了半分鐘,我想她一定不能接受。然後她大罵:"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你不知道。讓我告訴你,你會遺臭萬年,你們會兩敗俱傷,你們三人都不會得到幸福。藍沉,趁現在沒被發現立刻撤兵,找一個好男人嫁了,過正常的生活吧。" "我想我是瘋了,對不對?我的心裡、腦子裡只有一個名字,就是許劍。" 李嫻重重歎一口氣:"這不是你,藍沉。不是我認識的你,你的獨立,你的堅強,你的自重,你的自愛呢?你一直按照自己獨特的步調生活,這是我最佩服你的。可現在呢?你讓自己淪為感情的奴隸,你失去了自己。" "是,我失去了自己的舞步,我徹底淪為許劍的奴隸,我也不喜歡這個自己。可是,是什麼使我淪落到這種境地?是我的獨立我的堅強?如果我更脆弱一些,許劍的選擇會不會是我?" 我聽到李嫻輕蔑地笑著,她說:"我不是許劍,我無法給你他的答案。但如果我是,我不但不會愛現在的你,相反我會輕視你。一個不懂得自愛的人,不配談愛。你想一想,當初許劍愛你什麼?你的青春?你的美貌?不,青春和美貌太多人擁有,他愛的是你的與眾不同,是你對自我的那份堅持。究竟是什麼讓你忽然看不清楚自己?" 我沖進洗手間,大把大把的眼淚落下來。鏡中的自己生著一張平凡的臉,平凡的頭髮,平凡的身材,平凡得甚至有點邋遢的打扮。沒有青春,沒有美貌,沒有傾國傾城。可是仍有幾個男人曾為這個我著迷過。為什麼?如李嫻所說,他們喜歡的是我由心散發出的自信的、散漫的、獨特的香氣。這一種香氣來源於我對生活的堅持,來自我強大的自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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