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五號戀曲(54)_左左藍

五十四

　　愛香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仿佛誰把一大桶的冰水將她從頭到腳趾頭都淋濕了，心好像穿了個大洞裡面冷嗖嗖地吹著風。她無意識地倒退兩步，沒想到撞到了一旁的盆栽植物，發出不大的聲響。

　　那不大的聲響還是讓藤海堂聽到了，他輕輕推開美雲，迅速地向門這邊望來，臉刷地一下變得蒼白，眼底有著深邃的痛苦，「愛香！」他的聲音很輕，聽上去顯得那麼的無力和空洞。

　　「啊哈哈……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我原想來這拿本書的……不好意思！」愛香語氣平靜得連自己都吃驚，她打著哈哈後退，轉身快步走開。

　　「愛香……」藤海堂追出來，看著愛香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可惡！」他頹然地把手握成拳狠狠地向門框捶去。

　　美雲皺著眉，怔怔地看著藤海堂痛苦的表情，神情若有所悟。

　　愛香軟軟地靠在牆壁上，好像剛才的力氣在一瞬間都被人給抽走了。她的心抽緊得好像連氣都喘不過來了，無盡的悲傷刹那間全湧上她的心頭。仰起頭，拼命忍住眼眶裡洶湧的淚。

　　為什麼要哭？這不是自己希望得到的結局嗎？不會傷害到別人的結局？

　　那，為什麼，看到美雲在藤海堂的懷裡，自己會痛苦得想就此死去呢！

　　越是把感情硬生生地煞住，自己的目光反而越來越緊緊追隨著他，這種痛苦的心情，幾乎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她，該怎麼辦才好？誰來救救快要窒息的她呢？

　　第二十九章曖昧

　　「如果累了，就到我懷裡來吧！」旁邊一個聲音輕輕地說。

　　愛香驚恐地扭頭，如一只豎起全身毛的小貓向發聲處瞪去。

　　是殷星野！他站在陰影處，雙手環胸倚在一棵鳳凰樹上，帶著憐惜深深地看著她。

　　「殷星野！」愛香松了口氣，神情緩和下來，「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從你躡手躡腳地向圖書室走去那會兒。」

　　愛香嚇一跳，這麼說，他站在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換句話說，剛才那一幕，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又在捉弄我了？」她疲倦地歎口氣，背靠在牆上。

　　殷星野走上前，把愛香的手抓在手裡，動作輕柔卻讓她無法掙脫。

　　「殷星野！你……」愛香不安地看著他。

　　「你的手好冷！」殷星野的聲音如絲線似的鑽進她的耳朵裡，「愛香，來我的身邊，讓我幫你……忘記那個人吧！」

　　殷星野身上的體溫，透過握著自己的手，傳來一陣陣溫暖，不，不止是溫暖，應該是一種炙熱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昏昏沉沉，不知如何才好。

　　「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要我陪在你身邊呢？那個人只會讓你難過，讓你臉上出現悲傷不安的神情，你卻還要執意只看著他嗎？不能把眼光看向我嗎？我一直都在等你呀……一直都是啊！」殷星野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低沉輕柔，帶著壓抑著的痛苦，隨著風消散在夜色中。

　　愛香幾乎以為自己都夠格做一個劊子手了。她的心忽然被另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傷籠罩著，幾乎透不過氣來，全身的力氣似乎都在一點一點地往外流失著。這個人……他的手，不管是痛苦，還是高興，他的手臂，隨時都陪在她身邊，只要她回頭看，他總是，笑著敞開胸懷迎接她！是不是該還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讓他少痛一點呢？可是，無論怎樣逼自己移開視線，她追尋的，始終是那一個清瘦的身影。

　　最喜歡、最喜歡你！即使說好幾萬次，也無法完全改變自己的心情。最討厭、最討厭他！即使說好幾萬次，也無法完全改變自己對他的想法。自己正在經受的煎熬和傷害，不能再讓殷星野再重覆下去，所以，她還是——

　　「殷星野……」愛香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臉上仍帶著淚痕，眼角閃著晶瑩的淚花，眼底一片坦然和真誠，「我不想對你說謊！我就是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的人，那種固執的像化石似的人，我實在不值得讓你這樣。」她看著他，語氣裡有著哀求，「我們做朋友，不是也很好嗎？」

　　「不要！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不要當你的朋友。」殷星野不退縮地抓緊她的手，她痛得輕輕抽一口氣，他迅速地放緩手勁，眼裡卻漸漸彌漫上一層陰鬱和忿怒，「為什麼？為什麼你連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就擅自判決我死刑呢？我不要！在沒有看到你真正得到幸福之前，我絕對不要放棄！」他失控地低吼。

　　看著那張佈滿了痛苦和哀傷的臉，愛香的眼淚忍無可忍地簌簌地跌落了下來。如果可以，她寧可把所有的痛苦都只讓自己承擔，不讓任何人受到傷害。一個痛苦的決定在她心裡漸漸成形。

　　「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愛香心裡暗暗歎息一聲，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即使我現在對你……還只是友情，你還是想我和交往嗎？」

　　「我當然知道！我也並不是第一次這樣對你說啊。」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我是很認真的，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

　　愛香心裡再歎息一聲，「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麼，我們就試著交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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