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_皇家魔女學院②_古杏花

四十七

　　「無論如何，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你一定要立刻告訴我。」飯後流蘇站了起來，並叮囑道。

　　「我會的。」海瑟薇點點頭。

　　雖說她已恢復了記憶，但畢竟迪莉絲和流蘇的訂婚是事實，她知道流蘇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可是此刻以兩人的身份如果再保持親密的關係卻怎麼也說不過去了。但流蘇顯然不這麼枇。

　　他低頭在海瑟薇的額角印上一吻，同時抬手在她脖子處的烙印上輕輕摩擦著，然後輕柔地說道：「那你早點休息，我走了。」

　　海瑟薇有些羞澀又有些彆扭地避開了他的目光，胡亂地點了點頭。

　　直到流芋離開了飯廳，她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勿言。」她輕輕地喚了一聲。

　　飛馬卻用喝湯的姿態掩蓋了多餘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地抬起頭來，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很矛盾，你喜歡他，卻不想接近他。只是……感情這東西，哪能說斷就斷？若能，當年就不會發生木嬰那件事了，而如今，我也不會成為一匹馬了。當然，我並不介意當飛馬，畢竟成了馬，我就可以永遠地守護你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已經把我的愛深深地埋了起來，所以現在，不當待衛長、不當人了，反而覺我心中輕鬆很多。」

　　「對哦，我現在沒有待衛長了。」看著勿言真誠的目光，海瑟薇終於釋然地笑了。

　　「我有一個好人選。」

　　「誰？」海瑟薇挑眉看向那匹美麗的飛馬，連忙問道。

　　「梅雪拉。」

　　嫣然一笑，海瑟薇拿起一杯紅酒輕啜了一口：「果然是個好人選。」深夜時分，海瑟薇拖著疲憊的身驅回到寢宮。

　　今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可怕的噩夢！

　　她坐在了鏡子前，然而一抬頭，只見鏡中出現了一隻怪物！那只在異次元中看見過的怪物！

　　堅硬的琉璃色鱗片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深藍似海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她！

　　下一瞬間，一聲尖叫破口而出：「呀——」

　　她嚇了一大跳地伸手將梳粧檯上的銀鏡掃落，微微喘著氣，想要平復內心翻湧的恐懼。

　　「那是你的真身，有什麼好怕的？」耳邊響起了希緹淡涼的嗓音。

　　海瑟薇回過頭，看向希緹：「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希緹抬手指了指她的手臂。

　　海瑟薇下意識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手臂上有隱約的黑色鱗片幻影出現，她驚恐地回過頭去，如猜枇的一般，九條龍尾連著她的脊椎處，正悠悠地擺動著，像是在譏笑著她。

　　一般劇痛猛然間從背部傳來！難道……

　　海瑟薇痛苦地抬頭，只見燈光照耀下的牆壁上，有一個被放大的恐怖影子，一個長著一雙巨大龍翼的人影正狂顫抖著！

　　「不是的！怎麼會這樣？」海瑟薇用手捂住了雙眼，不敢看眼前的一切，「這不是真的！我是人，是人！我不是妖怪！」

　　「海瑟薇，你接受這一切吧！」希緹不知道用了什麼力量，手心凝聚出了一道紅光，原來虛無的她竟然抓住了海瑟薇捂住雙眼的手，用力一拉，淩厲的雙眼便對上了海瑟薇的眼睛。

　　「不要逃避，你有勇氣用禁斷之術、有勇氣挽回勿言的生命……」她用另一隻手凝著一道紅光將海瑟薇的下巴提起，臉龐逼近她道，「可現在怎麼了？你難道後悔了嗎？」

　　「可是問題是……我的真身不是妖怪……」海瑟薇聲音顫抖地說道。

　　「是嗎？又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是誰呢？」希緹像是歎息，又像是在對海瑟薇說話，眼神深不可測。

　　海瑟薇知道希緹也許知道這一切的答案，可是她也同樣知道——希緹是不會告訴她的。

　　那一刻，六年來鍛鍊著的堅韌心智終於重回身體，她伸手甩開了希緹抓住她下巴的手，眼神中閃耀著自信的光芒，顫抖的寒意也逐漸褪去了。

　　「我不會後悔！」

　　「很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接受最壞的事實，然後恢復最佳狀態——這才是有資格成為帝王的海瑟薇·奧古！」希緹淡然一笑，轉身坐了在梳粧檯亢的椅子上，指尖指向碎裂在地上的銀鏡，下一刻，鏡子如被無形的力支配著，緩緩升起，然後重新恢復到了完好如初的模樣，落在了海瑟薇面前。

　　海瑟薇知道希緹的用意，她毫不猶豫地拿起鏡子，看向鏡中的自己——

　　鏡中映著的已經不是那只奇怪的九尾巨龍了，而是海瑟薇原本的模樣——雪白的皮膚，褐色的卷髮，然而那一雙深藍色的眼眸卻變成了血紅色的，幾乎像是要滴出血來一般！

　　她看著那雙血紅的眼睛，似乎也陷進了那血一般的色澤中……

　　從今以後的每一個夜晚，這都將與她為伴。

　　這，就是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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