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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我忿忿起身,頭也不回地沖向樓上,留下一個苦口婆心的老娘。

  捫心自問,我的心裡還是有點放不下史富裕的,尤其是當我情不自禁地摟住他時,我更能體會到他寬容的胸懷和灼熱的體貼,但一旦讓我冷靜下來我就會自然而然想起江馨,想起她那次喝醉了酒揪著我的衣領涕淚俱下地跟我說出她暗戀史富裕的心事,想起為了他她對我的若即若離、以假懷孕之名防止我跟他的「死灰復燃」,隨後她又製造了「海報事件」企圖讓我身敗名裂一蹶不振……她絞盡腦汁、處心積慮地防著我,甚至忍心傷害了我,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他,為了她中意的人麼!愛情本是無錯無罪的,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可她付出的代價竟是我們多年形影不離的友誼,這怎能不讓我唏噓和心疼呢!但到頭來她一直深愛的他卻不愛她,所以我被動了,我進退兩難了,為此我只得「兩害相權取其輕」,忍疼割掉了他和我的情線,義不容辭地維繫了我和她的友情,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如此,哪怕我和她的友情已是苟延殘喘了,只要不到山窮水盡、萬劫不復的田地,我依然一如既往地守護下去,即使正如他罵我的做法是盲目的,我一樣甘之如飴地愚忠到底!

  所以,我拒絕與史富裕和好!同時我相信只有這樣才不會徹底地荒蕪了我和江馨所剩不多的友誼之田,畢竟在這一節骨眼上她比我脆弱,如果我再前進一步,她就真的到了懸崖了,而我們的友情也因此墜下深淵粉身碎骨!

  連續幾天,史富裕興沖沖地往我家跑,可每次都被我拒之門外,除非那天老娘在家,他才不會吃閉門羹,但即使他進了家門他一樣無法跟我見面,因為趁老娘去開門的空隙我撒腿就往房間裡跑,緊緊地閉上門後跳上沙發塞上耳機,將MP3的音量開到最大,讓阿杜那沙啞而滄桑的歌聲震破我的耳膜。

  第二十六章:淩宇懷孕了

  元旦後的某個黃昏,我放學回到家沒多久門就被敲響了,我以為又是史富裕,躡手躡腳地走近門後,通過貓眼我見到了來者竟是淩宇。我利索地將門敞開了,只見她呆若木雞地杵在門外中央,頭埋得很低,讓我見不到她任何的面部表情和目光,但我依然感覺到她的失落和沮喪,就像一個跟媽媽走散了並且迷了回家的路的小孩。

  我輕聲地叫了她一聲:「淩宇。」

  她緩緩地仰起了頭,我看到了她滿眼的恍惚,她囁嚅地說:「我跟著你從北門走了出來,你騎得很慢,本想叫你的,但……小昕,我能進來麼?」

  我顫了一下,慌忙地將她讓了進來,關上門後我見她絲毫不想留在大廳的意思,於是我拉著她的手上了樓上的房間。當我的手觸摸到她手心的瞬間,她先是一怔,隨之亟亟地跟我十指相扣,並且夾得很用力,仿佛一個失足的少女及時地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讓她很是興奮和感動。

  淩宇心有顧忌般地站在沙發旁,我鎖好房門轉身見狀,輕輕地走近她,她似乎感覺到我的靠近,驟然轉過身來冷不防地朝我撲了過來,雙手死死地摟住我的脖子嗚嗚地號哭了起來,就像那次在醫院的走道時靜兒猛然地抱著我痛哭一樣,但我覺得淩宇哭得很壓抑,讓人聽了忍不住也想跟著哭起來。

  我先是一愣,隨之邊輕拍著她的後背邊喃喃地勸慰道:「乖,別哭了,啊?」

  聽我這麼一安慰她好似愈加傷心一樣,哭的勁頭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我完全感受到她渾身都在顫抖,忽地我想起了石嬰,有幾次她哭著哭著就全身發抖,像是大冷天被誰淋上一大桶冷水一樣,後來我才知道那幾次她的確悲傷得不可理喻:石阿姨去世時、石叔叔出了意外住院時、第一次跟辛光吵架時……

  良久,我將淩宇扶坐到沙發上,她還沒坐穩,抓著我的手沙沙地說:「小昕,我……我想跟你躺在床上,行麼?」

  我的心為之一動,不知怎麼說,我總感覺到今天她有點異常,異常到讓我以為她想模仿石嬰或是江馨重溫一回我們仨過去打鬧的情景或某個片斷。少刻我說:「嗯。」

  她隨即鬆開我的手,緩緩起身走向大床,隨後小心翼翼地脫掉鞋子、爬上床,胸口伏在床面上,攤開十指輕輕地撫摩著枕頭,然後側臉貼在枕頭上,微微地閉上雙眼,一副陶醉入迷的樣子,看得我很是心酸。記得石嬰第一次進我的房間爬上大床時也是這般舉動和感受,那時她對我說:「認識你和阿馨,我就真的告別孤單了。」後來從石叔叔口中獲知,原來石嬰的童年都是一個人過的,5歲那年他給她買了一個布娃娃,她就把它當成知心朋友,每晚都抱著它入眠,上了小學認識了我和江馨後,她才把它擱置在衣櫃裡。若干年後,石嬰再次搬家,我無意中看到了這個「啞巴朋友」,拿起來一看,發現在它的背後畫著一個東倒西歪的「心」,裡面寫著3個歪歪斜斜的字:「昕」、「馨」和「嬰」。

  隨後我走了過去,脫掉鞋後爬上了床,和淩宇伏胸地趴著。少時,她斜著頭看著我心平氣和地擠出幾個字,結果嚇得我目瞪口呆,她說:「我懷孕了。」

  「你……真的?」

  「嗯。」

  「誰的?」

  她緘默不語,默默地看著我。此時我發現她的眼裡沒了方才進門時的悵然和無助,隱約之中還能從的臉上窺視到幾絲坦然和平靜。少刻她以一種聽似輕描淡寫實則威力無窮的口吻說:「辛光的。」

  我的確能感受到這句話的一鳴驚人,就像那次史富裕跟我說江馨懷孕了一樣,那感覺仿佛是在聽老人講遙遠的神話故事。我說:「你……確定有了?」

  「嗯。」

  「多久了?」

  她翻了個身平躺著,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眨了幾下眼,說:「我這個月的例假遲遲沒來,前晚我買了驗孕棒,一驗,兩杠紅的,呈陽性……」

  「這不對吧?」我側著身看著她嚷了一句,她隨即眄視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下文,我說:「半個月前的高考體檢你沒參加麼?怎麼那時你就……沒異樣呢?」

  她又仰視著天花板,說:「我是參加夏季高考的。」

  原來她跟我不一樣,我是報了春季高考的,1月中旬就要開考了。我說:「你打算怎麼辦?」

  「打掉它。」她依然不緊不慢地說,好似墮胎如同在商場買樣東西那般隨便,殊不知那也是自個身上一塊肉。

  「他……他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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