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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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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頭,你瘋啦?」老娘跑過來抓住我的手臂,狠狠地罵了我一句。 「阿姨……」史富裕一手捂著臉頰一手拽住老娘的手,說,「讓小昕打吧。」 「富裕,你……你怎麼啦?」老娘立即就傻眼了,用手指啄著我的鼻樑,說,「你就任這死丫頭無理取鬧?」 「老娘!」我朝她吼了一句,嚷道,「誰無理取鬧,誰啊?你問問這孫子,我能有今天這下場到底是誰給鬧的?姓史的,你給我說清楚,說啊——」 「許昕!」老娘也急了,死死地抓著我的手腕,說,「事情沒弄清楚之前,這些無謂的罪名別動不動就往富裕頭上套,啊?」 這話一落,史富裕撲騰一聲,雙膝跪在地上,邊刮著耳光邊說:「都怪我,都怪我……」 「富裕,你這是幹什麼,你……你快起來——」老娘慌了神,趕忙攙扶起他,說,「這事跟你又沒干係,怎能怪你呢?來來……先起來吧。」 這時,我也怔住了,我知道史富裕這是在配合我的宣洩,將我這些莫須有的捕風捉影的猜忌統統攬在自己身上,不用讓我背負得太多,好讓我心安理得地自我釋放一下,可他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他是在嘩眾取寵,用另一種方式來博取我的心軟。 「別克」在高速公路上飛奔著,我倚靠在老娘的身邊,微微閉上雙眼,感覺到我正在做夢,做著一個傷人傷己的噩夢…… 第十七章:油條白粥 一回到家,我就生病了,老娘熬了許多黑咕隆咚的中藥給我喝,可都被我歇斯底里地拒絕了,她紅著眼問我:「為什麼不喝呢?」 我理直氣壯地說:「不知道!」 這話一落,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記得石嬰第一次跟辛光吵架後,當晚她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灌酒,待我開門進去時,她已經喝光了兩瓶白酒了,我拿著空空如也的酒瓶問她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她撐著眼皮,晃著腦袋說:「不知道!」 此時,我才明白了當時石嬰的心情,就像我現在拒絕喝藥一樣,有時生病比健康來得更加能夠麻痹自己,至少能夠麻痹一塌糊塗的傷心,讓它在恍恍惚惚的夢中淡弱、忘卻…… 半個月後,我的病算是痊癒了,可我的心依然隱隱作痛。今早當我拉開窗簾見到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投射在我的臉上時,我感到它蠕動的氣息和飽滿的活力,一步一步地爬進我的心扉,張牙舞爪地將我心裡的陰霾不遺餘力地清掃出去,頓時我感到陽光燦爛,愛和希望一下子就充滿了我這具病懨懨的身軀。 這時門開了,我回過頭一看,原來是老娘端著油條白粥進來了,刹那間我仿佛找回了童年,那時的我喜歡拿油條沾著白粥吃,而老娘卻硬要我用豆漿泡著油條吃,很多次我都是不情不願地委曲求全。上了初中後,我的性格變得有些倔強,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執著狠心地拒絕吃油條和豆漿,儘管油條也是我的最愛,可沒了白粥,那種完美的口味也將不復存在,我又幹嗎要去迎合老娘的壓迫呢!多年以後的今天,老娘卻自動地為我端來了油條白粥,這怎能不叫我感動呢。 我嘴裡邊嚼著油條,手邊忙不迭地拿起一根油條在碗裡沾著白粥,老娘靜靜地坐在一旁,笑兮兮地看著我饕餮之狀。這段時間,我越發覺得老娘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沒了以前那股讓我敬而遠之的冷漠,也沒了那種「萬物皆下品,惟有鈔票高」的勢利,反而多了一種親切細膩的親情,一種我夢寐以求的最原始最純樸的親情。 我邊吃著油條邊由衷地說:「這感覺真好,呵呵……」 「那就多吃點吧,啊?」老娘一臉笑容,撫摩著我的頭說著,我以為她僅僅是聽出我對油條白粥的讚歎,其實我更是對這種細膩的親情。 少刻,老娘說:「我看你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後天你就去上學吧。」 「啊?」 「媽跟你史阿姨都幫你辦好了——你就重讀一年高三吧,明年再考一次。到時啊,咱們別考那破學校了,誰稀罕它啊,咱們啊,考清華北大什麼的,啊?」 我拿著半截油條傻愣住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在我這段生病期間,老娘她們背著我偷偷地將我這讀書的事情給辦了,這在一般人看來難於上青天的事情擱在姓史的身上卻易如反掌,其勢力由此可見一斑。 「對了,丫頭,媽得先叮囑你件事。」 老娘以這樣的話當開頭語,毫不疑問能引起我高度的好奇,我忙問:「什麼?」 「前幾天,我老在視窗見到那個什麼曲……」 「黃將曲。」 「對對,就是他——在咱們門口那條路上,他總是走來走去,滿腹心事的樣子,雙眼老往咱們這棟樓瞟,賊頭賊腦的,准沒安好心……」 「老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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