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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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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瞟到從車裡出來的史富裕,他耷拉著腦袋,一副犯了彌天大罪的模樣。我最見不得他這熊樣,忽地我也明白了史阿姨今天找我的目的,這是她和他慣用的伎倆:他請不動我時,她就會親自出動。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以前我有好幾次都拒絕不了她的「親自出馬」,再加上老娘的夾攻,我不得不委曲求全,為此我一直認為老娘不是跟我一夥的,而事實也證明了她跟史阿姨是一根繩子上的兩隻螞蚱,至少在人前人後她倆都願意出雙入對,但她倆卻厭惡和江阿姨挨在一起,甚至連跟她說話都生怕被感染了病毒似的。有好幾次我問老娘原因,她卻理直氣壯地吼我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因為這個人神共憤的謬論,江馨曾經有好一段日子都自動地疏遠我,我知道她是自卑了,對此我更積極地接近她,其目的無非想表明我一向的立場:我跟她都是無產階級的孩子! 史阿姨斜視到不遠處的史富裕,忙不迭地招呼道:「裕兒,過來,快過來……」說著她輕拍著我的手背,說:「小昕啊,在阿姨心中咱們早已是一家人了,有什麼矛盾,咱們回家說,心平氣和地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別動不動就跟裕兒提分手的事,這多傷感情啊。來,聽阿姨的話,咱們找處地方,坐下來好好說,行麼?」 聽著她這話,前陣日子我背負的委屈非但沒有絲毫的削弱,這會又增添了一些變著法子栽贓我的罪名,什麼叫「動不動就跟裕兒提分手的事」!再說,其錯其責不在於我,但經她這麼一說,我卻成了忘恩負義十惡不赦的獵人,而她親愛的裕兒變成了一隻讓善良的人們同情和憐愛的羔羊。 就在我發愣的片刻,史富裕像個無頭鬼似的飄到我的身邊,他依然是一副軟弱無能之狀,在我的記憶中只要有史阿姨在場為他指手畫腳,他一般都是這副典型的模樣。 史阿姨見我許久沒有言語,以為我被她的話給唬住了,一手拉著我,一手抓起一旁的史富裕,說:「咱們一家人吃飯去。」 「我不去!」我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結果她和他徹底地傻住了,同時我也意識到她快要發火了,畢竟像她這種趾高氣揚慣了的人,其忍耐一般都要比普通人短。 果不其然,她大力地甩掉我的手,邊掏出手機邊說:「我治不了你,你媽還能治不了你嗎!」 「媽,媽——」史富裕忙著阻止她的衝動,哀求般的叫聲顯得那麼懦弱,我卻覺得他這輩子算是給她毀了,常言道「慈母多敗兒」,可他攤上這樣的母親敗得更徹底。 這樣的雙簧戲,我早已無動於衷了,二話不說我掉頭就走。就在我轉過身來時,我見到了一臉焦急而無能為力的江阿姨,她還是站在剛才那個地方,脖子伸得比長頸鹿還誇張,嘴巴一張一合的,看得我很是心疼:天啊,我怎麼就沒碰上這樣的媽媽啊! 見我朝她走過去,她急忙邁開了步子迎了上來,搭著我的手,急促地說了一句,於是我的眼淚就來了。她說:「閨女,你沒事吧?」 為了避免史阿姨對江阿姨眼紅心黑,產生更多仇視普通勞動者的罪惡,我匆匆地向江阿姨告了別。臨離開時,我聽到史富裕在身後有氣無力地喊著我的名字,還有史阿姨那氣急敗壞的嚷嚷聲:「史富裕,你還喊什麼喊,還嫌我不夠丟人現眼啊——哼,任你這丫頭再猖獗,我也能將你給收了……許昕,你給我聽著,咱們走著瞧——」 看看,這就是財大氣粗的嘴臉!一句話說穿了,如果你事事都不順著這些一手遮天的主兒,沒准他們連滅你的心都有了。故此,許多人包括老娘、江阿姨都會選擇息事寧人的妥協、遷就,可攤上我了,我就是被打死也不會向之屈服的,理由很簡單:史富裕喜歡我,萬事以我為中心,所以他「怕」我;而他又是史阿姨的獨苗,沒了他,她的日子將會永遠黯淡無光,因此哪怕她身敗名裂也要護著他。 回家的路上,我心裡特難受。有時我總是想如果我跟史富裕沒有所謂的「戀人」關係,一直都保存著很純潔的友誼,那將是一件多麼讓人歎為觀止的美事啊!時至今日,我還弄不明白我和他是怎樣步入月下老人的圈套的,只記得高二那年的一個晚上,在酒精的助威下,他跑到我家的樓下拿著一個紙筒鬼哭狼嚎地叫著我的名字,結果他被隔壁樓的一個鄰居澆了一身洗腳水,不幸的是那人的腳氣特噁心,據他老婆說那洗腳水滅蚊子蟑螂挺管用的,都趕得上一滅害劑了。後來他的心思被史阿姨知道了,沒多久我就老見到她往老娘的服裝店跑,幾乎是隔三岔五的,有時她還帶來了一大幫人,每次她們都是滿載而歸的,樂得老娘在算鈔票時眼睛都眯成一條細線了。久而久之,史阿姨就征服了老娘,很多時候我都能見到她倆往高級茶館食府跑,每次回來老娘總會在我的面前歌功頌德史阿姨如何如何的慷慨大方、熱情好客,結果她就會旁敲側擊我說:「聽說你史阿姨還有一公子,跟你走得特近,感情非同一般,對不?」我撇了撇嘴,說:「普通朋友而已。」然後我就看她犯急了,圍著我上躥下跳的,最後明目張膽地慫恿我可以戀愛,而男孩就是史富裕。我咬牙切齒地吼了她一句,結果她怔住了,我說:「只要你高興,我立馬將自己賣給那姓史的!」 從這事後,老娘再也不敢在我的面前幫史富裕做媒,也從那個時候起,我非常憎恨史富裕和他媽媽,直到沒多久我害了一場大病,我才逐漸對他倆有了友善的改觀。躺在床上兩個多月,每天每夜我都要喝上五六碗如同墨水的中藥,之後我的大腦就開始天旋地轉,沒多久我就進入迷迷糊糊的夢魘中,隱隱約約中,我依稀見到石嬰和江馨的影子,還有史富裕母子,時而我還能聽到有人掉淚的聲音,我估計那可能是石、江在為我難過。病癒後,老娘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多虧了你史阿姨,否則你這病不拖死你也得拖慘你!」那一刻,我反而沉重了起來,我知道我欠了史家一個大人情了,但有些人情我註定一輩子都無法償還得清的。後來碰上了史富裕生日,那天史阿姨派了她的私人司機來載我,原本我是不想坐這車的,但我實在拗不過老娘的威逼,結果我拖上了石嬰和江馨一同上了這輛象徵著權貴的「賓士」。車上江馨用一種很陌生的語氣跟我說了一句話,結果我和石嬰面面相覷,看她那如同見到鬼一樣的鐵青臉色,我知道石嬰比我還驚恐,江馨說:「我怎麼就沒有小昕的運氣,攤上一個像史富裕這樣的有錢少爺?」 我心裡很清楚史富裕還有史阿姨對我是格外的關心和殷勤,套用老娘的原話是:「都趕上一親生爹娘了!」儘管如此,但我還是說服不了自己去喜歡他,其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我倆已經做了5年多的朋友了,而我又是個非常重友情的人,就像石嬰說我的一樣:「你可以沒有愛情,但你絕不能沒有友誼!」我想石嬰是理解我的,就像我理解她一樣,其實她也是一個為了朋友寧願得罪天下人的女孩,但她這個「朋友」很狹窄,她說這特指我跟江馨,她還說如果有一天連這「朋友」都丟了,她就會選擇孤獨,聽得我特揪心也特感動。 讓我真正有點動心跟史富裕走在一起的是,有一晚他步行送我回家,過馬路時車輛十分頻繁,簡直就是一輛接著一輛,我說:「車子太多了,走天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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