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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吃過飯,我扶著奄奄一息的三精上校醫院就醫。這小子平時生龍活虎的,這下安靜得像只死耗子。面色蒼白,有氣無力,一句話還得講究三段論才能說完。我們學校非常大,我沒去過北大,不知道中國第一學府到底有多大,反正在我的觀念裡頭,我們學校已經很大了。於是我扶著一個走都走不清楚的病人走了40分鐘,好不容易才走到醫院。沿途沒有遇見一輛的士。

  到了醫院門口,三精問我:"到,到,了?"

  我說:"到了。"

  他笑了一下,沒有說話。我能感覺到那笑是發自肺腑沁人心脾的,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行走了兩天兩夜的旅人突然聽到前方是一個湖泊一樣。

  學校醫院的掛號處是設在小門口的,牌子奇大無比,比門還大,生怕別人看不到。大門平時不開,除非要出救護車了。我在小門口幫三精掛了一個號,然後扶著他走進醫院大廳,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我對三精說:"醫生好像都去吃飯了。"只見三精嘴角下彎,同樣是沒說出任何一句話。這也很好理解,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走了兩天兩夜的人突然聽到前方是一個湖泊,可是走近一看發現居然是海市蜃樓,心裡非常想罵"我操啊",可是嗓子正在冒煙罵不出來。

  我讓三精先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我,我去找醫生。我從一樓找到二樓,終於給我看到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那個醫生正在慢悠悠地吃麵條,這讓我感覺非常不衛生,因為我覺得醫院裡是不能吃東西的。

  我問醫生:"您在吃飯啊?"

  醫生說:"還不是,為了你們我都不敢離開。"

  然後他跟著我下樓去看三精。到了樓下發現三精居然睡著了,正在流口水。醫生皺了下眉頭說:"趕緊把他弄醒,幾歲的人了還流口水。"

  然後三精被我攙扶著進了醫生的辦公室,經過診斷,發現是食物中毒。

  醫生嚴肅地用手指關節敲著桌面說:"如果不診斷你們都不知道,這是食物中毒!"

  我心想白癡都知道這是食物中毒了。

  醫生說:"好了,我現在開方子,你下樓去抓藥。"

  我說:"醫生,您,方子還沒給我……"

  醫生推了一下眼鏡:"哦,那你再等一下。"然後他龍飛鳳舞地在紙上唰唰唰地寫著狂草書,尤其是最後一個落筆極為精彩,因為筆尖同時戳破了五張紙。有氣無力的三精瞄了一眼偷偷笑了,被醫生罵:"有什麼好笑的!"

  然後我扶著三精下樓去抓藥。這個時候也有一個學生在抓藥。他對我說:"同學,你的醫保卡要拿出來。"我笑了一下,心想我要有醫保卡早拿出來了。大家明明都是福建大學的正規學生,但是這個制度真是不公平。

  "你得啥病啊?"那個人問我。

  "不是我,是坐在那邊的兄弟。"我指指三精,發現他居然又睡著了,又開始流口水,真給我丟人。

  "那他得啥病啊?"

  "食物中毒。"

  "我也食物中毒啊!"那人還顯得挺高興,"藥方給我看看行嗎?"我把方子遞給他,他比對了兩眼後跟我說,"我們的一樣。"

  "那你怎麼還生龍活虎啊?"我覺得很好奇,這傢伙該不會是神經有毛病吧?

  "嗨!這有什麼?吃食堂的,我平均每個月都要跑這兒來報到,習慣了習慣了。"

  我聽後嚇出一身冷汗。

  那個人先抓好藥的。然後跟我道別,並祝我身體健康。我留意了一下他付的錢:16.50元。

  輪到我抓藥的時候,藥房的女醫生讓我交出醫保卡,還說:"為什麼每次都要我提醒你們呢?你們為什麼就不能自覺呢?我的工作量也是很大的。"

  我非常不高興地說:"我沒醫保卡!"

  然後那個女醫生扭頭對一旁的同事說:"又是一個外來的。"

  我笑了一下,恐怕這個笑只有我自己知道,因為我們花兒學院的人都被誤會成外來人口了。

  抓好藥,我把三精從椅子上拖起來去打針。三精沒想到還會暈針,一見針就說頭暈。護士取笑他:"男子漢怕什麼呀!快點,坐這裡,把褲子拉下來!"然後護士開始配藥。

  三精老老實實地坐過去看護士配藥,嚇得冷汗都出來了,他指著一個玻璃瓶問護士:"怎麼上面寫著硫酸啊?"

  護士看了看藥方說:"沒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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