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忽而今夏Ⅱ | 上頁 下頁
二六


  「小風也最喜歡這種了,不過雲微比較喜歡豆角排骨餡兒。」

  「小風?」

  「常風啊,是雲微打小玩到大的。不也是你們同學?」

  「不是我們高中的,也許是雲微的初中同學。」

  「看我都記混了,人老了記性就是不好。」外婆戴上老花鏡,拿出李雲微的高中畢業照,「雲微爸媽走得早,她這些小朋友們都沒少幫忙,喏,去年春節,人家從北京回來就一個禮拜,還被雲微抓著,帶我去體檢。」

  「哦?」何洛探頭過去看。

  「這個,高個子的孩子。」

  集體照上他的面龐不是很清楚,但藍白相間的校服無比清晰。何洛的心暫態軟軟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章遠,是原來雲微的同桌兒。」

  「這孩子也很有心,每次回家都會來這兒看看。」

  有人按門鈴,徐姨從門鏡看了一眼:「說曹操,曹操到。」

  何洛不禁站起來,手裡還舉著半個包子。

  「外面好冷啊。」他在門廳跺著腳,還不時把手裡的烤紅薯按在耳朵上。牛仔褲,半長的深藍色Northface大衣,還有一張缺乏睡眠的臉,揚眉時,額頭隱隱有了細紋。

  北京的見面是在夜色中,看不出彼此眉眼間的變遷;此時站在午後明亮的客廳裡,冬日煦暖的陽光倦倦撒一臉,所有細枝末節無所遁形。

  那些花兒都老了。

  章遠眼睛一亮,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這麼巧。沒想到,這個城市也太小了。」他和外婆聊了幾句,坐在沙發上,口袋裡清脆地一聲,連忙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CD盒,《阿甘正傳》的原聲唱碟。

  「好在只是盒子裂了。」他舒了一口氣,「早就過來了?」

  「哦,才到,上午陪爸媽逛街來著。」

  「叔叔阿姨呢?有你這麼陪的麼?」

  「他們在看一些和我無關的東西。」她信手翻看著CD的曲目。

  「第二張第三首。」章遠說,「San Francisco,是你的城市呢。」

  「我不住在那兒,不過距離很近,經常去。」

  他笑:「Gentle people with flowers in their hair,真的人人戴著花兒麼?」

  「呵,那不成了大雁飛過菊花插滿頭?」何洛也笑。

  這是半個月內的第二次邂逅,笑過之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遠啊,最近胃還疼麼?」外婆問,「我聽雲微說,怎麼,你前段時間住院了?」

  「啊。」章遠抬頭,看著外婆,發現何洛也抬眼望著自己,目光相遇,她又低下頭去。他笑笑:「沒什麼大事兒,同事們太緊張了,我那天就是喝多了而已。」

  「你們年輕人啊,都不注意身體,雲微也是,可要按時吃飯啊。對了,洛洛你上次來學熬粥,後來你那個小朋友好些了麼?」

  何洛不知道說什麼好,尷尬地笑了笑。

  老人家畢竟精力不濟,聊了一會兒就倦了,章遠和何洛起身告辭。

  兩個人並肩走在街上,胳膊偶爾碰在一起,然後又蕩開。十字路口的積雪被車輛碾化後又結成冰殼,章遠一個趔趄險些跌倒,何洛在他的肩頭扶了一把,不待他說謝謝,就飛快地抽回手,揣在大衣口袋裡:「你要是摔倒了,一百四五十斤,我可拽不動。」

  「至少我不像某些人,走路能撞倒電線杆,還痛得吱哇亂叫。」章遠促狹地笑,「到了冬天,就搖搖晃晃走得像只企鵝。」

  「沒人和你貧嘴。」她抬頭,「說真的,你當心一點自己的身體。定時定量地吃飯,少時多餐,不要吃得太著急,不要吃得太油膩。」

  「你在北京已經念叨過一次了,可真比姥姥還像老太太。」他蹙眉抱怨,下一刻卻忍不住翹起嘴角,眼中蓄了濃濃的笑意,「好了,忙過這段時間,我就修身養性,像太上老君一樣開爐煉丹。」

  「那我也不多 嗦了。」何洛站定,微揚著頭看他,冷風刮在臉上針刺一樣地痛,眯上眼睛,熟悉的輪廓漸漸模糊,「我要回去了,爸媽等我吃晚飯。」

  「時間還早,再走走吧。」章遠說,「好久不見了,我……我有些事情諮詢你。」

  「我?」何洛點著自己的鼻子,「又有人要出國麼?最近倒是很多人問我申請的步驟。」

  「一些IT方面的事情。」

  「我是外行,你知道的。而且聽說你們公司發展得很不錯,我更是人微言輕,就不要班門弄斧、四處丟醜了吧。」

  「最近工作上有點棘手,也沒少碰壁。」章遠蹙眉,「大家都覺得我們做得挺風光的,其實現在公司內部也是轉折期,只不過我很少和別人說起這些。」

  他額頭上淡淡的川字紋,是何洛無法拒絕的請求。

  「手機借我。」她說,「我和爸媽說一聲好了。」

  寒風凜冽,走了一會兒兩個人就開始抽鼻子,用光了何洛包裡所有紙巾後,章遠建議去麥當勞。「檔次比較低,沒問題吧?」他聳肩,「要委屈你吃洋速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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