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忽而今夏Ⅱ | 上頁 下頁
一三


  「重色輕友。」地上有人用粉筆畫了跳房子,張葳蕤過去蹦著,「沒人和你玩兒了。」

  「我有過一點點賊心。」沈列坦誠,「但那時她有一個關係非常好的男朋友,兩個人是高中同學。」

  「嘻嘻,你還想第三者插足啊。」張葳蕤走過來,和他在花壇邊坐下,「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我可沒拆誰。」沈列辯白,「我是那種人麼?只不過,時間和空間,遠比人為因素可怕。」

  張葳蕤了然地點頭:「是啊。我認識一個很優秀的男孩子,他女朋友為了出國不要他了。說起來,也是你們學校的女生呢。」

  「咱們幹嗎討論這些鬱悶的話題!」沈列說,「來來,說點輕鬆的。」他把口罩帶在臉上,「奧特曼!」

  「你同學會被氣死的!不如下次,讓她寄點別的……」張葳蕤舉起手指數著,「巧克力啊、曲奇啊、提子啊、奇士橙啊……」

  「你自己問她要好了!」沈列笑,「說起來,她家鄉就是你讀本科的地方呢。」

  「這麼巧?」張葳蕤忽然有一線預感,「她,叫什麼名字?」

  「何洛。」

  果然,果然是她。張葳蕤真想打自己兩巴掌,就算不知道何洛當年的專業,怎麼從來沒有想過要問沈列一聲?

  「你認識她?」沈列問。

  「就算是吧。」懨懨無力,「我剛才說的那個男孩子,被女朋友拋棄的……」

  「你說章遠啊!何洛什麼時候拋棄他了?」沈列蹙眉,想起大一十一,第一次看到何洛明媚的笑,在另一個男生面前。隨後漸漸沉靜,溫潤如玉,卻再不見當年的巧笑倩兮。

  「恐怕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個像何洛這樣,對章遠毫無保留付出的人。」他說,「是章遠從不表態的做法讓她無所適從。」

  「你又不是當事人!」張葳蕤辯駁,「當初章遠買了站票來看何洛,親手釘盒子給她郵磁帶,住院了都沒有告訴她!」一時激動,倒感謝朱寧莉打聽了那麼多事情,用來打擊自己。

  「那你知不知道何洛也曾經買票連夜趕回去?知不知道她一邊準備申請材料,一邊熬夜幫章遠搜集材料?」沈列說,「我只清楚這些而已,但大家都說是章遠傷害了何洛,他只為了自己的將來努力,卻從來沒有為何洛的幸福努力。」

  「他的行動都說明一切了!他的未來難道不是何洛的未來麼?」張葳蕤激動,「你沒有看到他多憔悴!如果是我,有金山銀山也不會出國的!」

  「沒有人會為了一份沒有把握的將來留下來。」沈列說,「他們分手後,章遠還來過很多次,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來去的次數越多,只會讓何洛更加惶惑不安。」

  「因為你喜歡何洛,所以就一直為她辯護。」張葳蕤氣結,「你就胡亂猜測去吧!」她想把口罩扔在地上,踏上兩腳,終於還是忍住,扔回到沈列臉上。

  沈列愣在原地。怎麼會這樣?本來是聽別人說起,張葳蕤過兩天就是生日,想開玩笑問問她在集中營過生日有怎樣的感受,順便問她有什麼心願。

  竟然,為了別人的事情吵起來。她提起章遠時的激動,更讓他感覺不安。

  打電話給何洛,是一個男生接的。很體貼吧,捂住話筒,掩飾著,說她無暇分身。她在躲避誰,卻並不是自己。

  「我還是會想起以前的事。」

  「珍惜眼前人。」她委婉一句,說給別人,還是自己?

  每日太陽落山后大家都到庭院裡乘涼,就像監牢裡放風時間,誰都不想錯過。

  抬頭不見低頭見。張葳蕤這兩日看到沈列都沒有給他好臉色,心裡感慨頗多。11點熄了燈,想想自己馬上又要老一歲,忍不住起身點了蠟燭,摸出日記本來。

  「做人真是好失敗!我從來沒這麼想過,這是頭一次,讓人一下子覺得老了好幾十年。」她寫道,「即使是多年前,第一次見到她,也沒有這麼挫敗。我知道,在某人心裡,這個女生,是我無論如何都取代不了的。對他的情漸漸淡了,就算我再關心再打聽,也不會癡迷到心痛。而現在,當另一個人帶來歡笑的時候,居然發現,我再次敗到同一個女生手上,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你還不睡啊?」上鋪女生問。

  「哦,太亮了,照到你了是麼?不好意思啊。」

  「我怕你燒了我的蚊帳。」

  張葳蕤吹熄蠟燭,寂靜的黑暗中,孤單如潮水。腦海裡全是沈列嚴肅的表情,平素嘻嘻哈哈的他難得認真一次,認真地為曾經喜歡過的女生開脫。呵,或許是依舊喜歡的女生呢,誰知道呢?

  反而淡忘了日前見到章遠的模樣。

  倒是再次印證了一件事。她想,朱古力不說,但是我看得出來,喜歡一個人,怎麼藏也藏不了。如果那麼討厭一個人,收到的名片大不了順手放在包裡,何必放在錢夾的暗格?

  又想起當年朱寧莉說過的話:「一見不能鍾情,那二見、三見呢?你這樣的小女生對章遠這樣的男生是沒有免疫力的。」

  難道她就有?還總說我是長不大的小孩。

  張葳蕤一時間說不出是感慨傷懷,還是佩服自己的冰雪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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