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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章遠說十一要再來北京。「你要向我報告進度噢,雖然我回家,但隨時關注你們的進展。」田馨神秘兮兮,「去年十一某人來一趟,賺走了何洛的first kiss,這次呢?會不會有upgraded啊?比如18禁什麼的。他這次住哪兒?既然撈了那麼多外快,至少也要三星級吧」

  「還是借用沈列的床位。」

  「你好殘忍啊!」田馨叫道,「何洛何洛,既打破章同學的幻想,又傷害沈同學的心靈!」

  何洛駁斥:「只不過是那天晚上場面壯觀,大家都太興奮了,男生看到兵器就激動得語無倫次,只想找個聽眾賣弄知識,都忘記避嫌了。」

  田馨咯咯地笑:「我是讓你看清別人的用心,這次牽手是激動,下次呢?不知不覺被人攻城掠地你就慘了,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有提醒你。」

  何洛打電話告訴章遠已經借好宿舍,但自己淩晨出發參加國慶遊行,要到下午才能回來。章遠說:「要麼我下了火車就沖到天安門去吧,離的多近。你能帶我混入遊行隊伍麼?」

  「還拿著你的旅行包?」何洛笑,「你不怕被當成恐怖分子?」

  「怎麼會,我放一條標語在上面。」章遠說,「一打開,小平您好!檢查人員感動得熱淚盈眶,就直接……」

  「直接送你去北京安定醫院了。」何洛笑道,「這次不要帶那麼多東西來了,怪沉的。」

  「我是苦力啊,又沒人心疼。」章遠誇張地重重歎氣。

  「誰說的,當然有人心疼。」何洛頓了頓,「你媽媽啊。」

  十一天還沒亮,眾人睡眼惺忪地在長安街附近集合,列隊走過天安門後一路狂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沈列喘著粗氣說:「這是遊行疏散麼?防空演習吧。」眾人連笑的力氣都沒有。回到寢室,何洛問:「章遠有沒有給我打電話?他到咱們學校了麼?」

  「打是打了……」葉芝猶疑著,「他說,他不來了。」

  「什麼?」何洛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也懷疑童嘉穎這個小迷糊聽錯了。」

  「喂,不要冤枉我啊。」童嘉穎抗議,「就算我有時候迷糊一些,這麼簡單一句話總還聽得懂記得住吧。」

  「也許人家是開玩笑的語氣呢,想給何洛一個意外驚喜!」葉芝說,「他很認真還是笑著說的?你分不出吧。」

  正說著,電話響起。

  章遠問何洛:「你回來了?我看電視了,學生方陣最亂了。」

  何洛說:「沒辦法,大家都湧向主席臺,我當時就知道走歪了。」又問,「你到哪兒了?」

  「家裡啊。」章遠說,「剛剛我告訴你們寢室的同學了,我臨時有事,走不開了。」

  「又開玩笑。」何洛嗔道,「在樓外麼?我去接你,沈列還等著帶你去他們寢室呢。」

  「我沒開玩笑。」章遠說,「不信,你給我家裡打一個電話,我就在家。」

  沈列趕到宿舍樓下,看何洛拎著旅行袋,面色鐵青站在門前。「章遠為什麼不來了?」他問。

  「我怎麼知道?」何洛蹙眉,沒好氣地說。剛剛她問章遠:「這麼突然,不是家裡……都還好吧。」

  「你想遠了。」章遠說,「事發突然,傅鵬那邊需要我幫忙。」

  「就不能等過了這幾天麼?現在全國都放假,有什麼活兒這麼忙?」何洛埋怨,「就算計畫有變,也應該提前告訴我。到底什麼事情急成這樣?」

  「一些雜事。」章遠說,「說來話長,有機會我慢慢講給你聽。」

  「不用了。」何洛語氣生硬,「你又不會一五一十告訴我,每次都說得藏頭露尾。」

  無比氣悶。卻忍不住打電話問沈列,是否能買到傍晚的火車票。「Mission Impossible!你以為鐵道部是我們家開的麼?」他大叫。話雖如此,沈列仍然和家裡打了一圈電話,告訴何洛說,雖然票已售罄,但可以帶她去車站,安排她在餐車坐一晚。何洛隨手抓上幾件衣服塞進背包,在樓前踱來踱去,越想越頭大,見到沈列不禁發了一通脾氣,抱怨他出來的速度太慢,聲音也高了八度。

  「我總要等對方的確認不是?」沈列解釋。

  何洛猛然意識到弄錯了發洩的對象,赧然道歉:「啊,不好意思,你這麼幫我,我還亂耍性子。」

  「現在把火發光了也好,」沈列說,「回去就能心平氣和了。」

  何洛頷首。二人打車趕到車站,連跑帶顛,在火車出發前五分鐘擠上餐車。「我走了,路上小心。」沈列說,又沖何洛擠眼睛,「吃飯倒不用擔心,免費晚餐,敞開肚皮喲!」他一直拎著行李跑來跑去,額頭上滲出汗珠,在鬢間亮晶晶的。何洛心中感動,又是歉疚。

  他或許是有難處的。何洛記得沈列的話。章遠臉色陰沉,他不多講,她就不多問,緊張和關心時不時跳到嘴邊,又強壓下去。城中新修復了一座上世紀的全木教堂,路過時見到白布長裙繡花馬甲的俄羅斯藝人在廣場上載歌載舞,手風琴奏著歡快的波爾卡。

  何洛想讓他感染一些熱烈氣息,說:「我們過去看看吧。」

  「算了,我不喜歡太吵的地方。」語氣疲憊冷淡。

  何洛提議:「那去江邊好不好,過了江,新公路橋那邊比較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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