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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左手的戒指怎麼能自己帶呢?」何洛攤開雙手,伸到他面前。

  「誰帶不一樣?無聊。」章遠淡淡哼了一聲,還是將她的戒指摘下,帶到左手無名指上。

  「錯了錯了!」何洛大叫,「是中指。追求訂結離啊,無名指是結婚戒指!」

  「沒錯。」章遠大笑,「哈哈,是你讓我給你帶的,現在就要反悔了?」

  何洛打他。

  兩個人笑著,擁抱,親吻。誰也不敢先鬆開手,誰都知道,不可以放手。

  §22.凹凸

  你說你的感觸,已經變的很模糊
  想走的路,還是有點凹凸
  太多的包袱,顯的更加無助
  在沒有音樂的時候,很想一個人跳舞
  跟不上你的腳步,乾脆就說迷了路
  乾脆就繼續麻木,對你有沒有幫助
  by 梁詠琪·凹凸

  田馨看到何洛的戒指,問:「是純銀的麼?看起來就很優雅。」

  「鉑金的。」

  「白金?」

  「鉑金。」何洛褪下戒指,內裡清楚地刻著「Pt950」。田馨「哦」一聲,過了幾日忽然打電話,語調高亢:「我今天看報紙,才知道鉑原來比白金還貴!你家章遠中彩票了嗎?」

  「他說和幾個同伴一起,幫學校裡的人裝電腦,收取一定手工費。」何洛歎氣,「也不知道他多少精力投入到打工裡。其實我並不在乎他送我多貴重的禮物,或者花費多少時間來遷就我,和我聯絡。我希望他目光更長遠些,為了我們的將來著想一下。」

  田馨哼哼,「你送了軍刀給人家,現在章同學投桃報李,不回報一個更貴重的禮物,不是對不住你麼?」

  「啊,我們兩個,何必攀比這個呢。」何洛說。

  「只怕章遠不這樣想。」田馨笑,「男生的面子啊。」

  何洛覺得很有必要和章遠開誠佈公地談一次。她在公共汽車終點站等章遠,七月末陽光耀眼,很久沒有下雨,楊樹柳樹榆樹懶散地站在午後無風的街邊,深綠墨綠的葉子邊緣都有些卷翹。章遠每到夏天都曬成小麥色,他剛理了發,在路對面揮手,笑容燦然,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兩個人去了遊樂園,因為就要翻新,遊人寥寥。管理員竭力推薦二人坐老式木椅的摩天輪:「下個月就拆掉了,以後就只有全封閉的了,不坐太可惜啊。」

  「沒遮沒擋,太陽太大了。」章遠看看何洛,「喂,想擁有和我一樣的健康膚色麼?」

  「無所謂,反正過些天我們又要軍訓,又要準備國慶遊行,免不了挨曬。」何洛說。

  「別猶豫了,你們兩個人,我就收一張票,還不行麼?」管理員繼續慫恿,「能看到江景哦。」

  摩天輪吱吱呀呀轉著,深棕色的木椅經過大半日的暴曬,難免有些燙人。越升越高,江風越過樹叢撲面而來,驅散圍繞身邊的熱度。

  何洛問:「最近還忙麼?我記得你說過,手頭有很重要的事情,棘手麼?」

  「你還惦記著呢?」章遠笑,「看來我一定要坦白從寬了。」

  兜兜轉轉,摩天輪繞了一圈。地平線上下浮沉。

  說起傅鵬,章遠毫不掩飾自己的欽佩羡慕。

  傅鵬是省大機械儀錶系的研究生,在兩年多前就參與了省大校內網路的搭建,又為多家機構編寫過操作管理系統,尚未畢業,已經有公司開價年薪二十萬,虛位以待。學期伊始,章遠為了裝機奔走於學校與電腦城之間,常常邂逅傅鵬,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絡起來,言談投契。章遠思路開闊,天馬行空,在傅鵬看來,頗有自己年少時的意氣風發,因此當章遠提出向他學習時,二話不說欣然應允。

  這是何洛第一次看到章遠如此推崇一個人,說起他來雙目發亮。看到他恢復了張揚的個性和鬥志,她是欣慰的。何洛喜歡有夢想的章遠,然而她同樣希望,他能夠腳踏實地地前進,希望他能夠真正意識到現實的艱辛和繁複。想來就會擔心,聰明如他,難免心高氣傲;更怕他急功近利,用前途換錢途。

  何洛反復想著,直到午夜。她睡不著,踩著床頭櫃爬到窗臺上坐下。自己或許是固執的,是刻板的。然而她不希望章遠在兩年或者三年後才惋惜那些被荒廢揮霍的光陰。

  這兩者是統一的麼,是矛盾的麼?何洛也想不清楚。夜風微涼,她連著打了兩個噴嚏,還是決定給章遠寫一封信。

  「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有多大?我自己也不知道。」淡綠的小蟲飛到檯燈邊,她低頭寫著,不時停下來凝神思量,「只是再美的夢想,離開現實的土壤,都難免枯萎凋零。或許我是循規蹈矩老式保守的人吧,但是你決定的事情,我便會毫無保留的支持。」

  她將信折三折塞進信封,又忍不住掏出,在末尾加上一句,說:「你要記得,我一直相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

  何洛有些忐忑,不知道章遠看到自己臨行發出的信件,或是有所觸動,還是哂笑後置之不理,又或會暗自埋怨她無中生有的多事。然而她在大興基地軍訓,過著和外界隔絕的生活,種種猜測都無法證實。半夜獨自站崗,腦袋有些暈,難免思前想後。

  忽然有瘦高的男生跑過來,動作標準,前不露肘後不露手。在何洛面前一二三四立定,向右轉,啪地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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