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忽而今夏 | 上頁 下頁


  「什麼屠夫?」何洛一愣,跺腳,「只有你割闌尾才找屠夫!」

  也忘了牙痛。

  2路汽車每三分鐘一班。何洛上了車,想起章遠認真地說「那要找個屠夫」,忍不住笑起來。因為那一句多嘴,都不敢再看他,生怕再說錯什麼,令他討厭自己。可他似乎沒有,還追過來,囑咐她要看牙。

  何洛想起來,就忍不住笑。

  但是「我也不需要你看上」,又算什麼呢?這句話變成一顆蒺藜,勾在何洛心上。「那你需要誰看上?白蓮麼?」真想千萬次地問!

  「什麼時候開始,我也變得這麼患得患失?」寫著日記,何洛一會兒笑得合不攏嘴,一會兒又開始唉聲歎氣。

  何爸何媽對望一眼,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4.處處都有你

  教我怎麼放,你那溫暖的手掌
  教我怎麼放,和你走過的昨天
  走進隨意門,如果真的可以
  我要永遠和你住在那段回憶裡
  by 範曉萱·處處都有你

  物理單元測驗的卷子發下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何洛兩隻手捂上,沒有膽量去看右上角的分數。「認命吧,或許你天生不是學理的料。」她沮喪地想,「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同桌,第二道大題的答案是什麼?」趙承傑探頭問。

  何洛飛速趴在書桌上,將整張卷子壓住:「別問了,我考得砸鍋賣鐵。」

  「能慘過我?」唰地亮起來,47分。

  「呵,彼此彼此。」何洛掀起一角,「我也沒及格呢。」

  「這次小測,全班只有四個人及格了,平均分是43。」物理老師說完,全班一片「啊」聲,大多數人釋然地長長出氣。

  「曲線運動這部分是比較難,但大家多多練習,一定能掌握。」他神色間頗為自得,「全學年惟一的兩個90分,都在我們班。」

  「惟一的兩個……」何洛忍不住吃吃地偷笑。

  「你也考了90分麼?不錯啊。」下課後,章遠走過來問。

  何洛指指同桌:「我們兩個加起來倒是有99分了。」

  「那還笑得那麼開心。」

  「裘老師聽到會氣死,惟一的兩個耶。」語文老師裘平焦躁時,就把眼鏡不停地戴上摘下,鼻翼兩側壓出明顯的紅印。再搭配文學青年的憂鬱長髮,何洛想起來就忍不住笑。

  「誒,」她忽然醒悟,「『也』考了90分?」把那個字拖長。

  「啊!我一猜就有你小子。」趙承傑跳起來,「什麼都別說了,請吃冰激淩!」

  「為什麼?」章遠問。

  「你比我分數高啊!等我比你考得好,我也請你吃!」胸脯拍得山響,反正是無限期的空頭支票。

  「我要綠色情人。」

  「冰激淩三明治。」

  ……

  「請帶一個脆皮蛋筒給我,多謝!」

  說這麼禮貌,就不是勒索了?章遠早明白,左鄰右舍是一群餓狼。「一個個說,我記不下來的可就沒有了。」他又問何洛,「你剛才說什麼?紅豆沙冰?」

  「嗯?我沒說話啊。我牙疼,就不要了。」

  「那給我買兩個吧!」立時有人補上。

  三五個男生擁著章遠去雜貨店,生怕他和他的荷包長翅膀飛了。

  何洛想去看牙,又很怕牙醫在嘴裡搗來搗去。細頭電鑽搭上牙釉,嗞一聲,滿嘴冒煙,張口就能噴火;粗頭的嗡嗡磨過牙冠,全身206塊骨頭都要顫一顫。右上最後一顆牙腫脹著痛,她就用媽媽說的土方法,捏住左手的虎口。

  回家打開文具盒,多了一張扭成又字型的紙條,打結的地方畫了一片羽毛。

  拆開,飛揚的筆跡,「十萬火急雞毛信」,下面是一家牙科診所的聯繫方式。

  不是說要打電話麼?何洛將紙條展開,仔仔細細讀了幾遍。不過也好,第一次拿到他寫給自己的東西,雖然寥寥兩行字,也是一個值得大書特書的歷史時刻呢!翻出日記本,淺棕的封面上有一把吉他,像泛黃的老照片。

  將紙條夾進去,裡面的東西越來越多,校報公佈的數學聯賽優勝者學習經驗、兩人一同從競賽班回來時的車票、他分給大家的小塊德芙黑巧克力的糖紙……一天天脹滿,本芯幾乎從封面上掉下來,漸漸厚得快要無法放進帶鎖的套盒裡。

  六班已經進入女籃決賽,李雲微大呼小叫,張羅著放學後再去聯繫。何洛一直在猶豫。「我想回家看書。」她說,「如果期末考這種分數,我爸媽會殺了我。」

  「偶像,你已經考得很好了!」田馨誇張地比劃著,「比平均分高10分啊!」

  「是9分。」一板一眼地糾正。

  「哎,都差不多了。我們這些拉班級後腿的都沒著急。」李雲微拉住何洛的書包,「不是人人都是白蓮或者章遠。」

  章遠從體育組借來四五個籃球,用大網兜提著:「你們怎麼又磨磨蹭蹭的,練球還需要梳妝打扮啊?真是女生!」

  「何洛要走!」田馨毫不留情地揭發,「她說物理沒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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