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忽而今夏 | 上頁 下頁


  果然,其他幾個女孩買了冰激淩回來,看到白蓮面色鐵青,紛紛過來安慰。

  「哼,平時的紳士風度都是裝的!」李雲微沖他吐舌頭,「回頭我就和你畫三八線。」

  「哈哈,還是告訴高放吧!」田馨眼睛一轉,「你說,他會不會為了白蓮兩肋插刀,不過,是插在章遠兩肋上。」

  「不要亂講!」白蓮有些懊惱,「不要總把我和高放扯在一起!」

  為什麼著急要撇清和高放的關係?何洛想著,咬一口紅豆沙冰,一線涼意從最後一顆大牙鑽進去,微微酸痛。

  這是怎麼了,她很看不起自己。白蓮也是這兩個月來新結識的好友,此時不是應該說兩句寬慰的話麼,怎麼亂吃飛醋?

  啊,吃醋?何洛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沒錯,章遠是又聰明又陽光的男孩子,誰都喜歡多看兩眼。但吃醋不是很小肚雞腸、很世俗的麼?

  自詡開朗豁達的何洛想不明白。但她立刻決定站在白蓮一邊,和庸俗小女人心態說再見。

  「我也最看不上小氣的男生。」她笑笑說。

  「我也不需要你看上。」章遠飛快地撇下一句。他本來一直陪著笑臉,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四個女生就是六千隻鴨子,嘰嘰嘎嘎吵完也就算了。但某人的話聽起來就是刺耳,什麼叫小氣的男生?他章遠什麼時候和女生紅過臉,吵過架,甚至給過女生冷言冷語……

  這個問題有些底氣不足。

  剛剛這句話就很冷,很斤斤計較。他看到何洛的目光挪到窗外,嘴角耷拉著,吃冰棒的時候居然都心不在焉。

  章遠拿過白蓮的本子:「回頭我給你買一個本子皮。」

  「不用了。」白蓮看氣氛變得沉悶,連忙打圓場,「哎,又不是什麼大事,算了算了。」

  「大姐,你是要我背上小氣鬼的惡名了?」章遠笑著,看看何洛。她置若罔聞,仍然在看窗沿上跳來跳去的麻雀。

  章遠拿著本子研究了半堂課,提起鋼筆在封面勾了幾下。有了葉脈和花莖,斑駁的灰色變成一副墨荷。花苞下端端正正兩行字:

  高一六班
  白蓮

  他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將本子一路傳過去。

  經過何洛手中時,她眼睛亮一下,飛快地掃了章遠一眼。白蓮拿到本子,笑著揚揚手,唇邊有一個好看的酒窩。何洛看一眼她,又想想他,心中莫名的委屈。

  放學後何洛和幾個女生一起打羽毛球。章遠拍著籃球過來:「打得不錯麼。」

  白蓮把球拍遞給他,努努嘴:「你未必打得過何洛。」

  「哦?比比看啊!」章遠轉轉拍子,揮了兩下。

  「你們打吧,正好我累了。」何洛將球拍塞給白蓮,回教室拿書包。

  她又駁了自己的面子。章遠有些氣惱,挑球的時候險些錯手將拍子扔掉。他看著何洛從教學樓出來,穿過操場,一路笑著和相識的同學說再見。

  田馨樂顛顛跑到操場上:「可算掃完除了!誰分我一個拍子?」

  「給你!」章遠將球拍塞到她手裡,急急忙忙抓起書包。跑出校門,站在路口四下張望,哪條人行道上都沒有何洛的身影。他站在街角,猶豫半晌,極不情願地回校園內拿單車。一轉身,看見何洛就站在校門口的書攤旁,舉著一本漫畫看得津津有味。

  「何洛!」章遠喊她。

  「有事麼?」語調冷淡。

  「呃,沒事兒。」他一愣,自己為什麼追出來?剛才想了很多話來揶揄何洛,怎麼都忘到爪哇國了?「你怎麼兩邊臉不一樣?」看得出她右側面頰鼓起來。

  「能有什麼不同?」

  「這邊,含著糖呢?」看起來像嘴裡塞滿堅果的松鼠。

  「牙疼!」何洛嗔道,莫非臉都腫起來了?她摸著臉頰,把漫畫放下。真丟人,沒有地縫可鑽,趕緊去趕公車。

  「去看醫生了麼?」章遠追上來。

  「你家不在這個方向吧?」何洛捂著臉,抬眼看他。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不是牙疼?還這麼多問題。少說兩句吧。」章遠笑著。

  何洛故意不與章遠並排,走在他斜前方一步左右。沉默著,誰都不說話。

  五月份的北國,正是煙柳滿城,花圃裡碧桃和連翹交錯地開著。嫩綠、粉紅、明黃,種種色彩都在夕陽中溫柔起來。兩個人越走越慢,似乎都留戀路邊風景。

  停在站牌下,何洛說:「我在這兒等車。」

  「我每天騎車。」章遠說,也停在公車站,「要記得看牙。我認識一個不錯的醫生,原來是我家鄰居,改天把電話給你吧!」

  「好,謝謝。」

  「告訴我你家的電話吧。」章遠說,又急忙補充,「回家就問我媽去,第一時間告訴你,萬一你晚上疼得睡不著呢?」

  「止疼片咯。」何洛報了一遍自家電話,「又不是急性闌尾炎,哪有那麼要命。」

  「闌尾可要開膛破肚。」章遠托著下巴做沉思狀,「這我愛莫能助,誰讓我不認識屠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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