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蝶變(5)_喬克天使

五

　　小胖妹眼睛左瞥右瞥，就是不看齊或，「哦，大家等許久都不見你回來，所以猜測你該不會聽到他們說的話了吧。他們開始蠻尷尬的，後來就生氣了，說你沒什麼團結性，故意躲著不出來讓他們著急。然後大家就商量著繼續登山，不再等你了。」

　　「……你怎麼沒有和他們一起。」

　　「我留下來給你看背包呀，而且你包裡有好多零食，他們說我可以隨便吃，我便留下了。」小胖妹嘻嘻笑著說，「一個人等人蠻無聊，我把帳篷支好，還在裡面睡了一覺才出來的。開始看到你還嚇了一跳。」

　　小胖妹臉長得圓圓的，雙下巴，眼睛也圓圓大大的，睫毛翹起來好像洋娃娃，她穿著一套紅色的運動衣，蹲下來的時候更像個圓鼓鼓的球了。齊或加入登山社就是為了美女小蘭，對其他人他根本沒有結識的欲望，入社三個多月，他在社內叫得出名字的只有艾蘭和社長周晴，對於小胖妹，也只是看著面熟。他請全社的人出去吃飯時看過幾次她混在裡面。

　　「齊或，你要不要打電話給社長他們報個平安，他們其實也怪擔心你的。」

　　小胖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扔給齊或，作了個打電話的姿勢。

　　「社長他們擔心的是，如果他出事，他們不好交代吧。」齊或以少有的尖刻想著。

　　而且他第一次發現，只有小胖妹不會叫他的外號「老鼠」，而是叫他的名字。

　　「那個，你叫什麼？」

　　齊或第一次認真地想知道一個不漂亮的女孩子的名字。

　　「程橙，我叫程橙。」小胖妹伸出油膩膩的小手拉住齊或的手搖晃了兩下，並沒有因為齊或才想知道她的名字而驚訝生氣。「你可以叫我柳丁。」

　　第二天一早，齊或從睡袋裡爬出來，掀開帳篷的時候，發現柳丁早就起來收起帳篷刷牙洗臉了。早飯是袋裝的鳳梨麵包，並不是多好的口味，柳丁還是比齊或多吃了兩個。

　　兩個人結伴下山，齊或想替柳丁背她的背包，被她搖頭拒絕了。

　　路上沒有別的事情，兩人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齊或家裡非常有錢，父母親和一些明星經常有些牽扯，他說的明星秘辛八卦讓柳丁聽得津津有味。很少有人認真聽齊或說話，所以他也是絞盡腦汁想稀奇的話題。

　　柳丁喜歡看書和漫畫，但只要是帶字的書本都是齊或的弱項，柳丁說的知識趣聞他大都不懂，卻又不想讓女孩子看輕，他要麼點頭要麼趕緊轉移話題。

　　快到山腳的時候，柳丁看了齊或一眼終於確定地說道：「小齊，你好像有點變了哦。」

　　齊或立刻興奮起來，「變英俊了嗎？」他就知道吃下的黃金果不會沒有用，沒想到會那麼靈驗，睡一覺就變成帥哥了。

　　「變英俊倒沒有。」柳丁的實話讓齊或沮喪不已。「不過，」她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上方說道：「你嘴上那塊疤痕昨天還在，今天卻不見了。」

　　「咦？」齊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唇，伴隨了他二十年的疤痕果真不見了。他的反應是無法相信地在上唇來來去去撫摸了好幾遍，直到徹底確定。

　　「……你知道嗎，我一生下來就是兔唇。」

　　明明今天以前還是陌生人，但齊或不知道為什麼卻有向柳丁傾訴的欲望，他的手指還壓在嘴唇上方低聲說道。

　　柳丁點了點頭，只要看過那種疤痕都會知道，那是唇裂修補手術後留下的疤痕。齊或就因為這個傷痕曾被同學叫「兔子」，這個外號伴隨他到高中畢業。

　　「不是我自誇，我爸爸長得英俊瀟灑，我媽媽嫺靜美麗。結果他們卻生出了像我這樣醜陋的小孩，還有殘疾，因為我的長相，他們之間還產生了信任危機，差點鬧離婚，媽媽受不了刺激生產後一直臥病在床，半年後才能出院，爸爸的生意也受到很大影響，差點破產，我小時候就托給鄉下的親戚帶著，他們都不喜歡我。」

　　「後來爸爸媽媽以第一個小孩有顏面殘疾為由又要了一個指標，我的弟弟在兩年後出生，和我不同，弟弟繼承了爸爸媽媽的優點，從小便聰明伶俐，長得也粉雕玉琢的招人喜歡，長大後更是好看，生下弟弟後，爸爸的生意也是順風順水，好運擋也擋不住，爸爸媽媽當然會更疼他。我，我經常看著弟弟在爸爸媽媽懷裡撒嬌，我想變得好看一點點，也能得到家人的喜愛就好了……」

　　淚水沿著臉頰跌落在唇邊的手指上，是鹹鹹的苦澀味道。

　　「小，小齊，不要哭了啊，容貌是天生的，沒有辦法啦。」

　　柳丁還沒有見過男孩子哭過，她手忙腳亂地從兜裡掏出皺巴巴的手帕遞給齊或，安慰道：「要想變漂亮也可以去整容哦，反正你家很有錢，應該可以整成大帥哥吧。」

　　齊或拿著手帕抹了下眼淚，搖頭道：「我才不要，我怕疼。」

　　他從三歲開始已經動過三次唇裂整容手術，不過比起疼痛來，他更討厭醫院的消毒水味，嘈雜的環境，冷漠的護士，也討厭每次手術後，父母那似乎譴責他的疲憊雙眼。

　　他想他喜歡美麗的人也許是一種求之而不得的補償心理吧，他羡慕和嫉妒那些長得好看的人，美麗的外表，總是占儘先機，這是他小時候就知道的道理。

　　「你又是為什麼呢？為什麼總是見你吃個不停，女孩子不都是喜歡纖瘦身材嗎？」

　　齊或吸了吸鼻子，擦乾眼淚，眼角還有點泛紅地說道。

　　「我喜歡吃東西。」柳丁笑嘻嘻地說道，「我畢生的願望就是吃遍全世界的美食，人要趁胃口好的時候一定要多吃一點，人生就短短幾十年時間，其他事情沒有辦法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想吃什麼要怎麼吃卻是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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