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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潘娜拍了拍她,問她有事兒嗎,她翻了一個身說,飛行員有什麼了不起,然後就沒了動靜,但胸脯還是一起一伏的。

  我和潘娜還是不放心,打算等她醒來或她父母回來後再走,怕她真有個好歹的。於是,給她關上門,進了她父母的臥室。

  我打開電視,看遍所有頻道,沒有能讓我看半分鐘以上的節目,我看到電視機旁邊放著錄影機,就把線接上,機器裡面放了一盤看到一半的帶子,我按下PLAY。

  那時候家裡有VCD的還不多,現在EVD都他媽的快出來了,難怪我會從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變成一個老氣橫秋的青年。

  當電視上出現畫面的時候,我和潘娜不約而同地驚呆了。房間寂靜無聲,只有電視裡的男人和女人發出我們不曾聽過卻又吸引我們聽下去的聲音,粗糙的畫質中,一男一女赤裸著身體在背景音樂中交歡,樣子異常快樂。

  我和潘娜先是不知所措,然後看了幾分鐘錄相,就自然而然地摟在一起。我們把手伸到對方的衣服裡摸索,摸著摸著,就直奔要害。

  如果沒有看到這盤錄影帶,我和潘娜也不會發生下面的事情,但有些事情是命中註定的,註定了我們要跨越雷池。

  黃賭毒害死人啊!還有一件事兒讓我記憶猶新,上大學後不久,央視一度熱播《水滸傳》,在學生中間反響極大,特別是演到潘金蓮巧遇西門慶那集,全校學生準時守候在宿舍的電視機前,一些沒有電視的宿舍特意買了二手電視,還有一些學生自發組織起來,像看球賽

  一樣,去了校外有大螢幕電視的飯館。電視劇開演時教學樓已空無一人,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王思懿和李強的表演,並將音量開到最大,嗯嗯啊啊之聲響徹校園,回蕩在夜空,讓人久久不能平靜。據說第二天,許多學生無精打采地出現在課堂上。

  電視上的男人和女人在音樂中揮灑著激情。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所以我幼稚地以為,幹這事兒都要來點兒音樂,然後進一步想到,在CD機和答錄機發明以前,人類是如何在這個時候加入音樂的,難道有人在一旁伴奏不成,不知伴奏者是否被蒙住眼睛,反正我不習慣幹事兒的時候有人在邊上看著。

  也沒再往下想,也容不得我多想,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擺在我面前,我必須全力應付——潘娜已經把自己脫得一點兒不剩。

  我也三下兩下把自己脫得精光光,然後抱住了潘娜……我們早把正身處同學父母臥室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還記得當時我揮汗如雨,心急如焚,可就是進不去,我一想,噢,對了,缺點兒什麼,於是下來打開收音機,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我在潘娜的叫聲中如願以償。

  後來當我對這件事情的瞭解逐漸深入的時候,才發現是可以沒有音樂的。

  當我們結束了第一次的時候,畫面上的男女也完了事,他倆用英語不知在交流著什麼,而我和潘娜卻不知道說點兒啥好。

  終於我說了第一句話:把衣服穿上吧,電視裡那倆人正瞧著咱倆呢,怪不好意思的。

  潘娜卻挪開身子,把她身下那一片印在裙子上的血跡給我看,我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這才把衣服一件件地穿上。

  那天潘娜穿了一條花裙子,唯獨沒有紅色,印在上面的血跡使得這條裙子穿在她身上更加漂亮。

  我看著那塊鮮豔的血跡,告訴潘娜我買了呼機,以後想我的時候就拷我,只要你想,我們就永遠在一起,她說好,然後要去了號碼。

  後來那個女生醒了,她跑去廁所嘔吐,吐得滿屋都是酒味,我們邊給她捶背,幫她吐得更多,邊鼓舞說,忘掉過去,迎接未來吧,她說路在自己腳下,她會走好每一步的,決不會再這麼輕易就袒露胸懷,我們說那好,保重,然後就告別了。

  幾天後,高考成績公佈,潘娜沒考好。從此以後,我便再沒有見過她,我曾比高考複習更努力地找過她,但沒有結果,也許這就是我和她的結果,但我不信。

  知道潘娜的電話後,我不厭其煩地打給她,她多數不接,偶爾說上兩句話,依然不肯見我,但後來我和她還是見面了,她依舊美麗動人。

  一個高中同學死了,就是那個考上飛行員的男生,在他的葬禮上,潘娜終於出現。

  是我通知潘娜的,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她現在的聯繫方式。原來的班主任說,昔日同窗

  不在了,希望同學們都能來看看他,於是我告訴了潘娜。

  葬禮上,那個失戀的女生看著墓碑上那個男生的照片哭著說,我只是說說而已的,你怎麼能當真呢。

  除了葬禮的主角,全班同學悉數到會,儘管大家都很忙,甚至有的人一邊給死去的同學鞠躬,一邊打著手機開會。

  畢業四年半後,這是聚會人數最齊的一次。如果每次都因為有人死了才能湊齊,那聚會的代價也太大了。

  上次和潘娜通話不久後,這個同學出了事兒。畢業後,他以實習駕駛員的身份,被分到航空公司,整日看著老駕駛員操控著波音飛機在藍天上翱翔,有時還跑跑國外航線,下了飛機就能領略當地的風土人情,被我們一致認為找了一個同學中間最好的工作。

  那次他飛到哥倫比亞後,自己去海邊玩,玩得盡興,就租了一艘快艇,跑到距離海岸線一百多公里處的島上玩,同行的還有船主人。當他們正準備從島上回來的時候,路遇一夥海盜(不是那種瞎了一隻眼睛,頭上裹著一塊黑布,腰間別一柄彎刀的海盜,只是幾個海上的車匪路霸),要脅留下買路財,否則休想離開,但船主身無分文,這個同學兜裡也僅有幾張人民幣,他換的美金在包裡,而包被他寄存在沙灘上。海盜不認人民幣,用蹩腳的英語說那不行,要不把命留下。

  唯一的辦法就是這個同學留下,等船主回去拿錢,再來贖人。他會開飛機,但不會鼓搗那艘快艇,而且不認識往返的路,所以只能充當人質。他並不以為事情有多嚴重,只跟船主說了一句:快去快回,就讓海盜捆綁了自己的手腳,連跑掉的努力都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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