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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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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劇本的這哥們兒叫老馬,上個世紀末畢業于遼寧大學中文系,本科畢業後考了兩年電影學院導演系研究生,均榜上無名,繼而寫起劇本。考研的第一年因為英語差四分名落孫山,他苦學一年英語後,參加了第二年考試。這一次,卻因政治差四十分被拒之門外,而英語成績卻是這一年報考電影學院的眾多考生中最高的,超出平均成績二十多分。原來,老馬一心撲在英語複習上,忘記考研科目中還有政治,幸虧他在考前的一個月幫助還在上大學的女朋友寫了一份入黨申請書,實際就是抄黨章,老馬把記憶中殘存的那些句子如實搬到考卷上 ,換得一個16分的成績。成績公佈當晚,老馬和女朋友躺在床上,女朋友對他說:「要不是我讓你給我寫入黨申請書,憑你的素質根本考不了16分,所以你要感謝我。」 老馬抽著煙說:「怎麼感謝你?」 女朋友揪住老馬的老二說:「我要你要我。」 老馬說:「也該要一次了,都一個星期沒做了。」 女朋友擺成「大」字說:「那你還不趕緊上來。」 老馬說:「等我抽完這根煙。」 女朋友說:「抽抽抽,就知道抽,抽煙陽痿你知道嗎。」 老馬說:「扯淡,我抽了8年的煙,你見我雞巴軟過嗎!」說完掐了煙,以「太」字的姿勢將女朋友的「大」字覆蓋。 正做著,女朋友問老馬:「明年你還准備考研嗎?」 「幹什麼?」老馬問。 女朋友說:「明年我就要轉為正式黨員了,需要一份思想彙報,還想讓你寫。」 老馬聽完就沒了興趣,抽出身體說:「我明年不考了,你自己寫。」 女朋友即刻拉下老馬說:「不寫就不寫唄,幹嘛罷工呀,快動。」 老馬聽話地動了幾下,女朋友嫌他不夠快,老馬又快動了幾下,然後呼哧帶喘說:「我他媽是人,又不是機器。」 女朋友說:「老馬,你真是老了,不比從前了。」 老馬說:「我從前怎麼了?」 「從前你都令我恐懼。」女朋友深邃的目光盯著天花板,無比幸福地說。 政治考了16分,老馬覺得遺憾,便去找電影學院的導師解釋:「我的政治本來是可以及格的,曾經也及格過,這次我把政治忘了。」 導師說:「我們不會錄取政治成績不好的學生,即便你拍出再牛逼的片子,也不一定能通過審查,你回去後還需提高自己的思想素質。」老馬高興地離開電影學院,慶倖自己沒有考上。 回到寫劇本上。聊出梗概後,老闆發話:自己回去寫吧,太舒服了怕你們不出活兒,抓緊時間,掙錢要緊。 早知道腐敗的日子如此短暫,當初我們就不嘔心瀝血地出主意、掏點子了。 我們就這樣開始了劇本寫作,卻不知能否掙到錢,如同跟隨唐僧取經的三個弟子,不知 道真經是否真的存在,只能走一步說一步。 老闆沒有規定我們坐班,按時交稿即可,但老馬卻天天去公司一趟,而且是臨近中午才去,中午剛過便離開,直到那次我去公司送劇本時遇到老馬,才對他來公司的目的一目了然——他是來公司吃盒飯的,而且每次都吃兩份。老馬對我說:「只要中午吃飽了,晚上熬點兒粥,切點兒鹹菜就湊合了。」 老馬的書包裡除了有劇本、鋼筆和香煙,還有一瓶「非常可樂」,我問他為何不買「可 口可樂」或「百事可樂」,老馬振振有辭道:「中國人要喝自己的可樂。」但我未曾見到老馬的瓶中裝有飲料,他卻視此空瓶為珍寶,從不丟棄。我親眼所見才知,原來老馬自己的可樂就是將「非常可樂」的瓶子灌滿涼水,隨身攜帶。 老馬在北京的日子過得失魂落魄。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公司,經老闆介紹。為了增進交流,我把手機號給了老馬,卻不見老馬留他的電話,只得索要,老馬說:「等我給你打電話吧,我沒有手機。」 我見老馬腰間別著一個呼機,就說:「呼機也行。」 老馬摘下呼機說:「早停了,現在當表用。」當日後我與老馬日漸熟悉時,老馬告訴我他的窘境——房租、抽煙、坐公共汽車、給女朋友買衛生巾等開銷已讓他招架不住,所以,至今沒有一塊手錶,只得找出四年前買的呼機,給自己個時間觀念,他對當初沒10塊錢把它賣掉暗自慶倖。 我說:「呼機電池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呀。」 老馬說:「早就考慮到了,我用的是充電電池。」 為了去「天意」買塊25塊錢的歐米茄,老馬已節衣縮食多日,他說:「買塊假表,居然還要25元。」顯然力不從心。 正如某人所說,劇本劇本,一劇之本。而編劇卻是被人踩在腳下的苦差事,不僅要絞盡腦汁地同製作方明爭暗鬥,還要受導演虐待,一會兒讓你把活得好好的人寫進陰間,一會兒又讓你把馬上進棺材的人寫得身體倍兒棒吃嘛都香,完全不拿編劇當回事兒,無異於強姦,而修改劇本就是被強姦後提上褲子的過程,同時做好再次被奸的準備。 導演則不一樣,劇組裡的寄生蟲,卻風光無限,工作方式以逸待勞,名導演更是守株待 兔。只要有一個好劇本撐腰,再濫的導演拍出的戲也不會腎虧,好像只要會喊「開始、停」,能多對他人提意見的人都可以當導演,攝影架好機位,美工布了景,燈光打開,演員開始表演,導演則只需要冬天批件軍大衣,夏天啃塊西瓜,往監視器後面的椅子上一躺,悠閒自得,命令劇組人員幹這幹那就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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