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借的幸福(67)_陌墨

六十七

　　你確定真的沒有嗎？

　　天剛濛濛亮，蘇靜憶就醒了。看了看表，時間還早得很，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她睜大眼睛，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其實心裡卻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想，就這樣直到天完全大亮。

　　蘇靜憶依舊很早到學校。上午八點半，她收拾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東西，然後走出辦公室，往樓上會議室走過去。敲門進去的時候，只有齊校長和程芬在，兩人抬頭見是靜憶，只是微微沖她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很凝重。

　　蘇靜憶識趣，亦是什麼都沒有問，找了緊邊上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不一會兒，齊謹便也到了，他坐在她的旁邊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

　　這半個小時讓人感覺過得相當漫長，待上午八點五十分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藍艾萌的媽媽仰著臉走了進來，看起來有些不可一世，後面跟著的，是面無表情的藍艾萌。

　　進來後，藍媽媽先是掃視了會議室一周，隨後找了個位置，重重地拉開椅子，而後又啪的一聲把手提包撂在了辦公桌上，聲音很大，頗有幾分先聲奪人的氣勢，因會議室裡很安靜，所以這聲音更是突顯得格外刺耳。

　　齊校長看著她皺了皺眉頭，卻並沒有說些什麼，而後低下頭，透過金絲邊眼鏡，認真地看著手上的文件。

　　程北進來的時候，已經幾近九點，他敲了敲門，進來後目不斜視，徑直的走向齊校長，卻不發一言地直挺挺地站在那裡。

　　齊校長皺眉，"你家長呢？"

　　程北低下頭不說話，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答道："我沒和家長說。"聲音不大，可是會議室裡的每個人一定都聽真切了。

　　齊校長聽完馬上皺緊了眉頭，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一句"什麼？"就先響了起來，尖尖的嗓音，不用想也知道，自然是藍媽媽的聲音。

　　椅子和地面摩擦時發出的刺耳聲響，藍媽媽幾步就走了過來，質問道："你竟然沒和你家長說？"

　　程北倒背著手微微仰著下巴卻依然目光直視地看著齊校長，不看她亦不答她的話，似乎只把她當成空氣一樣，這無聲的舉動有不屑的味道。

　　他的這副架勢果然再一次激怒了藍媽媽，此時，她真的好像一頭要發飆的母老虎，美麗的臉龐都有些扭曲。

　　還好有了昨天的教訓，齊謹在藍媽媽站起身往這邊走的瞬間已經也起了身走了過來，他忙攔在兩人中間，笑著看著藍媽媽，聲音很溫和："您先去那邊坐一下，我和您保證，他的家長馬上就到。"而後又轉過頭，沖著程北，聲音明顯地嚴厲了許多，"你先去外面站著，什麼時候你家長到了，和你家長一起進來。"

　　程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啪的一聲帶上了門，以示自己心中的不滿。

　　一場蓄勢待發的戰爭就此擱淺，蘇靜憶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齊謹轉向程芬，"程主任，麻煩你去聯繫一下程北的家長，讓他們馬上到。"齊謹的話簡潔而目的性明確，是他一貫幹練的作風。

　　程芬點頭，說了聲"好"，就邊拿出手機邊往會議室門外走去，看起來表情頗為焦急。過了不多時，她推門進來，沖齊校長彙報道："聯繫上了，他家長說馬上就到。"

　　齊校長滿意地點了下頭，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程芬咬著嘴唇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好像想說什麼的模樣，又一時心裡鬥爭得厲害，好一會兒，終於她還是開了口，"齊校長，其實，十一班的程北一貫表現都非常好，成績也突出。"

　　程芬特意強調了"十一班"，齊校長自然知道她的用意所在，他微微點了點頭，溫言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座位，我心裡自然有數。"

　　程芬遲疑了一下，點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會議室裡一時間又安靜了下來，只聽得見時鐘的滴答聲，急切，惱人。

　　齊謹微微側過頭，發覺蘇靜憶神情有異，她眼神裡有他讀不懂的內容，他有些詫異，不禁叫她的名字，"靜憶……"聲音很輕。

　　她似乎沒有聽到，抑或是深深陷入了某種沉思，總之在齊謹叫了她第三聲"靜憶"的時候，她才"啊"了一聲轉過頭來。蘇靜憶臉上有些赧，沖他抱歉地一笑，輕聲問道："怎麼了？"

　　齊謹認真地看了她幾秒鐘，而後才開口，聲音裡充滿了關切的味道，"靜憶，你有什麼事嗎？"

　　"哦，沒有。"她平靜地答，然後轉回了頭，依舊沉默著，眼神亦有些游離。

　　他看出她有些不對，她不說，他亦沒有辦法。他無聲地歎了口氣，臉上現出了一絲稍縱即逝的失落，兀自想了一會兒，轉過頭想要再次開口說幾句安慰的話，不料會議室的門吱呀一聲地開了。

　　似乎會議室裡的人都在等著這一時刻的到來，因而此時，目光不約而同的皆看了過去。

　　走進來的是一對夫妻，兩人穿著都很普通，男人略顯老態，年紀大約在五十歲上下，女人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暗色的格子大衣，她的氣質非常好，從她的臉上可以清晰地看出她年輕時曾有的美麗，可是她雙眼卻有些蒙矓，透露出一種混濁的色彩，這樣的色彩，不禁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蒼老的味道。程北表情冷漠地跟在兩人的後面走了進來。無疑，他們自然是程北的父母。

　　齊校長站起來迎了過去，臉上帶著禮節性的笑容，明知故問地客套道："兩位可是程北的父母嗎？"

　　程北的父親沒有說話，他的母親微微點了點頭，話語很客氣，卻讓人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的味道，"是的，請問校長找我們來有什麼事情？"

　　"哦……"齊校長臉上客氣的笑依然不減半分，"是有些事情……"他點了下頭，說到這裡，卻突然停了下來，略微沉吟了一會兒，他微微皺眉，似是在思量著接下來如何的措辭而不顯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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