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關關雎鳩 | 上頁 下頁
八〇


  我也給孟蘩打過幾次電話。第三次打的時候,爸爸媽媽正好不在家。我心想,這回終於可以放肆地和孟蘩說些心裡話兒了。所以那邊一接起電話,我就叫道:

  「老婆!」

  但是那邊卻沒有應答,一陣沉默。我一時頗為意外,居然忘了趕緊掛掉電話,又說了一句:「喂?」

  電話那邊的人笑了笑:「你是耿瀟吧?」

  我一聽這聲音,直嚇得魂飛魄散!竟然是孟蘩的媽媽錢阿姨!既然她已經聽出來是我,掛斷電話的時機已經失去。我一邊暗自罵自己的魯莽和反應遲鈍,一邊鼓起勇氣說:「是我。阿姨好!」

  「呵呵,你好啊。」錢阿姨出乎意料地和藹可親,似乎心情很不錯。

  「您……您最近身體好嗎?」

  「哎呀,謝謝你關心。今天正好病了,沒有去上班。」

  「哦……請您一定要注意身體啊。」我一邊嘴上敷衍著,一邊想,我真倒楣,怎麼正好碰上錢阿姨生病在家的時候打電話啊。

  「謝謝,小耿。唉,最近身體不好,已經跟單位請了十天的病假。」錢阿姨仍然和善輕緩地笑著,似乎是病中體力不濟,「你找孟蘩是吧?她和小王出去逛街去了。」

  「哦……」我心頭劇震。「小王」,當然指的就是王惠梁了。

  錢阿姨於是很熱心地又問了我的近況,最後說:「小耿啊,你以後和小王、孟蘩他們多一起玩玩吧,有空還可以一起來我們家嘛!」

  「啊啊啊……」我在錢阿姨的溫暖關懷下一敗塗地。

  掛了電話以後我琢磨了很久。她說的是不是真話?孟蘩真的和王惠梁去逛街了嗎?聽錢阿姨那個信心十足有恃無恐的樣子,還真有可能呢。不過這個女人非常狡詐,不能隨便就被她騙了。下次要和孟蘩問一下。由於錢阿姨說她請了十天的假,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最近是再也不敢往她家裡打電話了,就等孟蘩打過來吧。

  但孟蘩此後幾天卻也沒再給我打過來。看來她媽媽還真的是病在家裡了,孟蘩找不到機會打電話。我心裡頗有些不安穩,眼前總是浮現出孟蘩和王惠梁一起逛街的場景。她這些天都在做些什麼呢?

  孟蘩的生日是在7月27日。我決定給她寄一張音樂卡。我在興州的時候就花了5塊錢,買了當時最貴的一種音樂生日卡帶回家,這種卡在我們偏遠的尚武鎮根本買不到。我又用了很多天的時間,為生日卡配了一首非常肉麻的酸詩。我把平仄、押韻、用典、辭藻等等不厭其蘩地修來改去,左右推敲了半天,直到非常滿意了,認為一定能夠獲取孟蘩的歡心,才信心十足地把卡寄了出去。按照一般的速度,信是3天或者4天可以寄到。為了保險,我提前4天寄了。

  到了她生日那一天,我守在電話機旁邊,等她給我來電話。但是一直等了半天,到了中午,電話都始終保持沉默。

  我開始坐不住了,精神恍惚地胡思亂想。孟蘩去哪裡了?她到底有沒有收到我寄的卡?是不是被她媽媽截獲,扣下來了?她的媽媽難道變態到這個地步,連18歲的女兒的信件還要控制?

  等到了下午3點,我的神經快要崩潰了。我覺得我今天如果不和孟蘩說幾句話,祝她生日快樂,我會很難受。還有一種可能性,她會不會也一直在家等我打過去呢?今天畢竟是她過生日呀,理應我打過去才對。我太害怕錢阿姨,不敢打。但是如果因此而錯過了給孟蘩祝賀18歲生日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

  不管了!無論如何,女兒過生日,錢阿姨總不忍心讓她過得不開心,而讓我難堪吧?即便她真的有那麼狠,我也只能硬扛著了,不能逃避。嗯,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今天也必須和孟蘩說上話。

  這個決心一定下來,我就開始撥電話。我既激動又忐忑,又像上舞臺之前那樣緊張得幹嘔起來。

  幸運的是,錢阿姨並沒有接電話。但不幸的是,她的寶貝女兒也沒有接。電話裡傳來漫長而沉悶的「嘟——嘟——嘟——」的聲音,最終被忙音所代替。

  我以為自己撥錯了,又重新撥了兩遍,結果還是沒人接。

  這和我的預期完全不同。根據我對孟蘩的瞭解,我相信她和我是有心理默契的。在她生日這一天,她一定會等在家裡和我通電話。難道她不在家過生日?那也總應該在外面找個電話機和我說兩句啊。抱著這樣的信念,我就一直守在家裡。但是一天過去,我的等待最終還是完全落空了。當天孟蘩並沒有給我來電話,不但如此,以後的幾天,也都沒有。我又往她家撥過幾次,也沒人接。孟蘩好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了。我焦急得幾乎要崩潰,不知道孟蘩出了什麼問題。

  無奈之中,我撥了顧琳家的電話,她的父母說,她到山東旅遊去了。他們問我是誰,我不願意多糾纏,就說我是顧琳的同學,既然她不在,我就不打攪了。然後掛掉。

  然後我就撥了楊雪萍的電話。是她本人接的。她一下子就聽出了我的聲音,似乎感到很意外,還有些驚喜。

  「喲!你怎麼會想到給我打電話啊?」

  「我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啊?」

  「能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呵呵,你最近好嗎?」

  「我呀,還不錯吧。你呢?」

  「我還是老樣子。就是不知道蘩寶到哪裡去了。你知道嗎?」

  「呃……」她在那邊明顯地猶豫了一下,好像在選擇措辭。

  我的心「咯噔」地一下,懸到了半空中。

  「怎麼?她病了嗎?」我覺得自己的喉嚨發緊,聲音都有點變形了。

  「呵呵,沒有啦。」楊雪萍在電話那頭輕笑,又輕輕歎了一聲,「你這麼關心她呀。」

  「哎呀,你快告訴我啊,到底她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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