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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哼!那你的意思是說,你除了wife,另外還有girlfriends了?」

  「沒有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別的女孩給你打電話嗎?」

  「沒有。」

  「啊?那麼慘啊?」

  「是啊。」

  「我看上的人難道這麼沒有魅力?我的眼光就這麼差嗎?」

  「嘿嘿……」我本來想說幾句瘋話,但是父母在旁,不敢放肆,所以只是傻笑。

  「你爸爸真有意思。」

  「為什麼呢?」

  「他問我是誰呢。」

  「你怎麼回答的呢?」

  「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就說我是你的同學。」

  放了電話後,我就向爸爸抱怨:「以後有女生給我打電話,別再老是盤問別人是誰了,好不好?」

  「好的好的!」爸爸舉手投降。

  媽媽在邊上很感興趣地說:「那個妹子好像姓白?白hao?哪個hao字啊?難道不是上次寄狗熊明信片的那個了?那個是叫『fan』的啊!」

  「你們別問了。」我有點不耐煩地說,「每次一有女生來電話,好像就進入了你們的射程一樣。」

  「爸爸媽媽這是關心你嘛!」媽媽說,「你不要亂來啊,才過了一個學期就換了一個。要對人家妹子好,要真心。」

  我的頭又開始疼了:「唉!媽!你都說些什麼呢!」

  我爸爸是北大中文系畢業的,古詩文很好,他先拿出《辭源》,然後又找來《詩經》,查對了一陣,就笑眯眯地對媽媽說:「現在我知道了,這個妹子和上次那個寄狗熊明信片的是同一個人。蘩,就是草字頭底下一個繁華的繁,是一種草,經常生長在水邊,又叫白蒿。我就記得《詩經》裡面有的嘛!『於以采蘩?于沼於沚。』所以呢,瀟伢子的那個妹子一定名字是叫做『蘩』,但是姓什麼就不知道了。」

  我太低估我的老爸了。我以為在他面前說「白蒿」就可以混過去,沒想到很快就被他揪出來了。爸爸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樣子,知道他猜對了,得意洋洋地往沙發上一靠,點燃一支煙,美滋滋地吸了一口,說:「哼!小子,敢在你老爸面前耍花槍?你還嫩了點兒!」

  「啊?是嗎?這個『蘩』字我從來沒見過。」媽媽湊在爸爸邊上看《詩經》,「怎麼起個這麼少見的名字啊?姓什麼?啊?瀟伢子,告訴媽媽,她叫什麼蘩啊?」

  「哎呀!問那麼多幹什麼!她就是一般的同學。」我知道像我媽媽這樣的好事者,任何回答都是不可能滿足她的。我告訴她一,她就會想要知道二;告訴她二,她就會要問三。像這樣敏感的話題,千萬不能讓她產生任何幻想。一旦向她承認這個女生和我有某種親密點的關係,她就一定會旁敲側擊地追問下去,打破沙鍋問到底,一直逼到山窮水盡,然後評頭論足一番,說這個不錯,那個不好之類的,真是讓人不勝其煩。所以,既然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滿意,那我還不如堅守第一道基本防線。我一口咬定,說打電話的女生只是我一般的同學。

  但是後來孟蘩又來電話,媽媽本人接到了:「啊呀,你好啊!你就是那個『白蒿』妹子吧?呵呵。我聽耿瀟說到過你呢!有空來尚武鎮玩啊!這裡山清水秀,讓耿瀟帶你去爬山,還可以讓他給你摸田螺吃……」

  我搶過話筒:「喂喂喂喂,我是耿瀟。」

  孟蘩在那邊咯咯大笑:「你媽媽比你爸爸還有意思啊!」

  在我一再發出的嚴重抗議和義正詞嚴的交涉面前,父母妥協了,他們接到孟蘩的電話不再饒舌,而是直接把電話交到我的手裡。

  「喂——?」

  「喂——?」

  「你猜我是誰呀?」

  「你是白蒿呀。」

  「我不是白蒿呀。」

  「那你是誰呀?」

  「我是雪萍呀。」

  「那我就是蘩寶呀。」

  「你變性了呀?」

  「你改名了呀。」

  「嘻嘻嘻嘻……」

  「嘿嘿嘿嘿……」

  兩人一陣傻笑。媽媽在邊上慈愛地看著我,也笑眯眯的。我知道他們實際上已經瞭解了大概情況,但是我堅持不正式承認,他們也就沒辦法繼續深入問了。所以我當著他們的面和孟蘩講電話,也開始輕鬆放肆起來。

  「大狗熊,你想我嗎?」

  「想。」

  「怎麼個想法?」

  「想得荒原上所有的小花兒都開了。」

  「嗯……還有呢?」

  「想得蒲公英飄滿了過去的日子。」

  「嗯……還有呢?」

  「想得所有的星星都融在一起,變成了你的眼睛。」

  「啊!好喜歡這句話!大狗熊,還記得前些天我們坐在湖邊上一起看見的流星嗎?」

  「當然記得了!」

  「還記得當時你給我寫的小詩嗎?」

  「記得呀。」

  「你再給我念一遍!」

  於是我輕輕念道:

  小湖風晚,
  纖雲微展。
  流星閃過,
  佳人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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