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52)_麻生魚

五十二

　　寧霽跟著她走進屋裡，一邊往臥室那邊窺探一邊笑嘻嘻地問：「伊一呢？還在床上睡覺不成？」

　　蘇悅維正往茶壺裡放茶葉，聽到她的詢問，手一顫茶葉灑了一地。

　　她也顧不上整理，故作鎮定地問：「他不是在你家留宿嗎？」

　　這下輪到寧霽被問傻了，她馬上意識到自己來的時機不對，甚至可能會給伊一惹來大麻煩。

　　「啊！瞧我這記性！昨晚他喝醉了，顏柏就說負責將他送回家。時間太晚了吧，我家又離這裡比較遠，可能顏柏將他帶回家將就一晚。」

　　蘇悅維狐疑地瞪著她，似乎在思索她的話是否可信。

　　寧霽拼命將脊背挺得筆直，表情要多真誠有多真誠。她還將飯盒塞到蘇悅維手裡，一臉可惜地說：「他真沒口福，難得我來這附近順便給他帶份早餐。維姐姐你吃吧，趁熱。」

　　之後她就把飯盒塞到蘇悅維手裡，一溜煙地撤退了。

　　電梯門剛關上，寧霽就立即給伊一打電話。

　　在她就快要將伊一手機打爆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了。

　　慵懶又不耐煩的女聲，聽得寧霽眉頭一皺。她也不管對方在那邊罵她大清早擾人清夢，壓低了聲音冰冰冷冷地問那邊的人：「你現在在哪兒？」

　　陶樂斯的房子不大，東西很亂，衣服什麼的亂七八糟地扔了一地，桌子上還擱著吃完的杯面。

　　寧霽一進門就往臥室沖去，走路的過程中還得小心繞開地上東倒西歪的空酒瓶。陶樂斯只穿著內衣褲來給她開門可謂效果驚人，嚇得寧霽走進臥室時心如落葉般顫抖不停。

　　伊一睡得可熟了，嘴巴微微張開，睡臉隱隱帶有孩童天真的影子。可他的背裸著，被子搭在腰間，底下的兩條腿也沒有衣物覆蓋。寧霽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她深呼吸一口氣，這才豪氣萬千地一把掀開那幾乎沒能擋住什麼的被子。

　　還好……內褲還在。

　　她很有犧牲精神地一口咬在他光潔的皮膚上。

　　「痛！」伊一尖叫起來。

　　「你還知道痛！給我醒醒！」

　　甯霽連珠炮地繼續向伊一下重藥：「你拿我做擋箭牌也不先和我說一聲，我剛去了你家，差點就被維姐姐識破了。現在你快起來，和顏柏對一對口供，不然就等著東窗事發吧！」

　　可伊一聽了她的話後還是一點都不慌，反而抱著被子在床上又滾了個圈。

　　十分鐘後，伊一站在門口打了一個呼，這才懶洋洋地下樓梯。

　　寧霽本要跟著走，卻被陶樂斯一把拉住。

　　「我問你，你和黎瞬恒發生了什麼？」

　　寧霽甩了甩她的手，沒甩開，這才不耐煩地反問回去：「跟你有什麼關係？」

　　給黎瞬恒的照片正躺在她書包裡，因為總是鼓不起勇氣去找他，所以只能天天帶在身上，被動地等待偶遇機會到來的一天。但這是無法說出口的，所以她只能用反問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陶樂斯的表情卻忽然嚴肅起來。

　　「不跟你鬧。我也不想問你，但是……」她頓了頓，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以前我遇到壞人，他路過出手幫過我……我是沒受什麼傷，但被打的人可是因為傷重在醫院住了好久……可能也會一直住下去……」

　　「你說什麼？」

　　陶樂斯咬咬唇，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冷冰冰的字音：「頭傷了，恢復不了意識，明白嗎？」

　　和伊一一起坐在計程車上時，寧霽有點失神。

　　陶樂斯的話是一個巨大的錘子，重重地敲擊著她的神經，讓她跌入一種驚訝夾雜著擔憂的複雜情緒裡。

　　倒是應該緊張的伊一先注意到她的不妥，主動跟她說話好讓她不再繼續渾渾噩噩。

　　「其實你不用那麼擔心，就算被拆穿也沒什麼。」

　　「沒什麼？」

　　伊一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雙眼無神，嘴角扯起的笑容很假。

　　「悅維不是笨蛋，相反，她很聰明。我這樣遊戲花叢中，她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難道……她默許你這樣做？」甯霽整個身子轉向伊一，眼睛睜得大大的。

　　「對她來說，我願意撒謊去隱瞞已經是對她的體貼了。這是她欠我的。」伊一寵溺地揉了寧霽的頭髮一把，那一向溫暖的手心此刻卻一點暖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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