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37)_麻生魚

三十七

　　「陶樂斯，去一下廚房！」伊一打斷了她的火上澆油。

　　這之後，他就從吧台走出來，主動地把她放在桌上的雜物一股腦兒塞到她的背包裡，然後強硬地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

　　「有你這樣的待客之道？」

　　「這裡又不是學校，不適合搞那套『人在這心不在這』。」

　　完全被看穿的寧霽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再灰溜溜地往家裡滾去。其實她有想過要不要試探一下黎瞬恒的口風，這個想法一冒出她就責備自己沒神經。

　　兩個人的事，不能把第三個人帶進去。

　　寧霽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能再拖了，先不說她和顏柏之間的事，不能搞得黎瞬恒也跟著遭殃。

　　吃過晚飯後，她終於撥出了已經因幾天的「預習」而耳熟能背的號碼。

　　04.世界從此寂靜無聲

　　電話沒有通，短訊也沒有回復。

　　寧霽是個急性子，她習慣想到什麼就馬上付諸行動，因為怕自己很快就會忘在腦後，也怕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的決心。所以她的耐心在時針指向「８」時徹底磨光，她麻利地拿起錢包鑰匙手機就直直往門外沖。

　　這個時間顏柏應該還在畫室，他之前帶她去過一次，還讓她觀摩過他作畫的過程。畫室裡滿滿都是濃郁的顏料味，埋頭作畫的人裡卻沒有他的身影。

　　問了幾個人，快要放棄之際，一個剛洗完畫筆出來的男生卻一把將她拽到畫室門外。

　　「求神拜佛！你可算出現了，最近顏柏頭頂的低氣壓壓得人喘不過氣，今晚還跑去喝酒了。」

　　寧霽也不聽他廢話，急急地問他要了酒吧的地址就走，沒聽到那個人在身後低聲嘟囔「其實不用那麼急啊，若朝陪他去的鬧不出什麼。」

　　可酒吧裡沒有他。

　　寧霽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心想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等車的時候，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看，心裡翻來覆去都是「那個顏柏居然會借酒消愁」這件事，還是因為自己。

　　不管怎樣，他都是在乎自己的吧，所以難受的，並不只有自己一個。

　　一直以來，如果受到傷害，她條件反射就是要反擊，可往往是狠狠地傷害對方之後，自己又加倍地受傷。其實真的有必要去回擊麼？難道對方傷害自己的時候就不難受？

　　「嘖~那對情侶還只是學生吧，也不注意點，當街摟摟抱抱去賓館。」隔壁的一個大嬸很是不屑地和同伴交談。車站對面有一間破舊的賓館，價格比較低廉，因此很受那些偷偷摸摸戀愛的學生情侶的歡迎。

　　寧霽順著話語抬起頭，這一看，她徹底呆住了。

　　就算隔著那麼一段距離，她也不可能認錯。顏柏，那將女生抱了個滿懷走路都不利索的男生，不是他是誰？更可笑的，隔壁的人是白天還在拿他對她冷嘲熱諷的人。

　　寧霽急了，也不管紅燈亮著就想往對面沖。可車子在面前川流不息地駛過，她幾次前進了一點距離又無可奈何地後退。等變綠燈後，對面已經看不到那兩個人的影子。她還要衝過去麼？以一個很難看的姿勢逼櫃檯的人告訴她他們在哪個房間？

　　她在椅子上又坐了半個小時，直到尾班車也已經開走，才失魂落魄地攔下計程車。

　　就算陶樂斯討厭她，也不該做到這個地步，她以為上次在網吧見面後她們的關係已經改善不少，每次她去伊一的店，陶樂斯也沒怎樣給她面色看……

　　她回過神時，手機正震動個不停。

　　「若朝……」

　　「小霽，你聽我……」

　　「你為什麼會那麼討厭陶樂斯呢？」

　　電話另一邊沉默了幾秒，崔若朝再開口時，本來焦急的聲音已經冷凝下來：「她髒。她想做模特，雖然她的條件不差，但也沒好到多出眾，所以，她……」

　　那和顏柏一起，她又能得到什麼呢？

　　寧霽的腦子亂糟糟的，感覺很多東西堵塞在裡面，錯亂地擠著，無法按條理一一將之歸納分析。理智告訴自己要冷靜地思考，情感卻命令她不要想，不要想，才不會認為自己被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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