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12)_麻生魚

十二

　　「我和伊一交代了，讓他送若朝回家。正好你家在黎瞬恒家附近，我也順道送你回去吧。」

　　寧霽瞄了一臉理所當然的顏柏一眼，胃裡泛起一點點酸氣，她還真不習慣被別人溫柔地照顧。若是換了別人，寧霽一定自戀地懷疑那人對自己有好感，可物件是這個似乎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些曖昧話的顏柏，她還真不敢多想。

　　更要命的是這個人不是存心要搞氣氛，相反，他十分認真正直，他只是在貫徹自己被教導的那一套禮儀規矩。

　　寧霽今天才第一次見識到，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滲不進一絲黑暗的陽光少年。

　　更奇異的是，如果說顏柏是光，黎瞬恒就是要摧毀一切的暗，這兩人卻能成為好朋友。

　　「你和若朝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在同一個畫室，要不，下次有機會，請你來看看我們參加的畫展？」

　　寧霽晃了一下腦袋，要說沒興趣，她也不至於。可是對於那些標榜上「高檔」的藝術，她似乎從來都沒有鑒賞的目光。

　　「你讀的不是重點高中麼？為什麼黎瞬恒會轉來我們這所不上不下的學校？」

　　顏柏輕笑一聲，「我沒看出你學校哪裡不好，有時候，成績什麼的不見得能代表全部的評價標準。至於為什麼，你還是問他吧，我不方便多說。」

　　切，還是那一本正經的腔調。寧霽別過臉撇撇嘴，終於不再多問。

　　雖然他們擔心了一路，但黎瞬恒還是「平安」走入了居住的大樓。至於他回家後要怎麼折騰，就不是寧霽要關心的了。

　　「能不能提一個請求？」

　　甯霽以為會聽到崔若朝的事，忙不迭點點頭。但她猜錯了。

　　「阿恒從以前開始就沒什麼朋友，呃，沒多少人看到他後不怕他。我很擔心他在新學校的情況，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你在學校時，能不能不時照看一下他？我的要求不多，別讓他幹出太出格的事就好了。」

　　寧霽很想問怎樣才算出格，聚眾鬥毆勒索那些算不算。更重要的是，面前這個人有沒有考慮她的安危？她也只是一個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啊。

　　可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在她望向據說是黎瞬恒居住的樓層發出的亮光後，一種莫名的力量驅使她點了點頭。

　　她沒有看到，顏柏投向她的視線裡多了幾道促狹的暖光。

　　顏柏說的畫展舉辦的時間比寧霽預想的要近。

　　「真罕見，你居然主動跟我說要去看畫展。」崔若朝盯著忽然轉性的好友，視線有點毛毛的。

　　寧霽裝傻扮作聽不到，這廝未免也太瞧不起她了吧。

　　那個畫展是由顏柏和崔若朝的老師主辦的，參展作品都是他得意門徒的畫作，大部分都拿過獎。崔若朝本來也有一幅畫要展出，後來她覺得自己的畫水準不夠，便主動撤了下來。

　　去之前，寧霽嘴上說得興致勃勃，卻從踏入展館開始，她就忍不住呵欠連連，還不時大大咧咧地伸懶腰引來旁人不滿的怒視。

　　「顏柏在哪裡啊？他的畫又在哪裡？」

　　「怎麼？你是為了他才來的？」崔若朝的聲音不自然地拔高，平靜中帶著點尖銳的酸意。但寧霽實在太困了，不但沒注意到，還遲鈍地點點頭：廢話！她要馬上讓他見到自己確實來了，然後回家補眠啊！

　　她昨晚可是泡論壇直到淩晨三點才睡呢。

　　甯霽對那種正直認真的人很沒辦法，所以才拒絕不了顏柏那天的邀約。

　　崔若朝正要說什麼，寧霽卻一眼瞄到了獨立放在某個顯眼展位上的畫。相信直覺的她馬上竄過去，果然正中了目標。

　　她摸著下巴一臉苦大仇深，搞得跟過來的崔若朝也不得不丟下剛剛的緊張感，翻著白眼問她到底哪裡不對勁了。

　　「我畫的又不是迷宮圖，你那表情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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