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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第四章 南北朝詩文與文學批評

  一、鮑照

  焦老師放下粉筆,翻開講稿開始講課。

  鷹雲注視著焦老師,注視著他鼻樑上的老花鏡和光禿禿的腦門,心想,既然來了,還是好好聽吧。離考試已經不遠了,要是疏忽大意,來個不及格,那可糟糕!於是,他拿出筆記本,準備記錄一下重點。

  焦老師單調平緩的語音在教室裡迴響:「從今天起,我們開始講南北朝文學,首先講鮑照。鮑照,字明遠,東海(今江蘇灌雲縣)人。他的作品,以真摯的感情與鮮明的愛憎,反映了現實生活的各個方面,有很高的現實意義和人民性……」

  鷹雲聽著聽著就走神了。他翻開教材看了一下,覺得焦老師講的與教材上的大同小異。這有什麼必要講呢?他瞅了瞅周圍的同學,除了陶玲、素蔭等不多的一些同學在認真聽課之外,相當一部分同學在下面幹私活兒。湘芷在看小說,趙龍子在讀報紙,薛霏在寫外語單詞。曾法伏在課桌上不知在想些啥。焦老師卻似乎並不在乎學生是不是在認真聽課,只顧自己念講稿。鷹雲忽然感到一種悲哀,為自己,為同學,為燕大。老師在自欺欺人,學生也在自欺欺人。我要是天天來上這種課,一準會被訓練成為一個隻會「記錄」的工具。我還是不夠堅強,頂不住外界的壓力。他在頭上輕輕敲了兩下,就從書包裡掏出他前幾天借的那本《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翻到「異化勞動」那一節。焦老師念講稿的聲音漸漸消失了,黑板、白字,同學的身影也都不存在了。鷹雲全神貫注,越讀越激動。

  「那麼,勞動的外化表現在什麼地方呢?

  「首先,對勞動者來說,勞動是外在的東西,也就是說,是不屬於他的本質的東西;因此,勞動者在自己的勞動中並不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並不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並不自由地發揮自己的肉體力量和精神力量,而是使自己的肉體受到損傷,精神遭到摧殘。因此,勞動者只是在勞動之外才感到自由自在,而在勞動之內則感到爽然若失。勞動者在他不勞動時如釋重負,而當他勞動時則如坐針氈。因此,他的勞動不是自願的,而是一種被迫的強制勞動。從而,勞動不是需要的滿足,而只是滿足勞動以外的其他各種需要的手段……最後,對勞動者說來,勞動的外在性,就表現在這種勞動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別人的;勞動不屬於他;他自己在勞動過程中也不屬於他自己,而是屬於別人。在宗教中,人的幻想、人的頭腦和人的心靈的自我活動是不以個人為轉移地作用於個人的,也就是說,是作為某種異己的活動、神靈的或魔鬼的活動作用於個人的。同樣的,勞動者的活動也不是他的自我活動。勞動者的活動屬於別人,它是勞動者自身的喪失。」

  讀到這兒,鷹雲停了下來,如果人只要在勞動中不肯定自己,這種勞動就是異化勞動的話,那我今天來上課也是一種異化勞動,因為,我來上課是被迫的,我不肯定我自己,那焦老師上課也是一種異化勞動,因為他上課不負責任,他是為了完成教學任務,為了他的工資才來上課的,他在上課時大概也不肯定自己,也不感到愉快。是不是自己不願意的、被強制的勞動就是異化勞動呢?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身不由己的「異化」呢?鷹雲雙眉緊鎖,凝視著窗外灰白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焦老師念講稿把嗓子念幹了,便停下來,端起保溫杯喝了口茶。他放下杯子,一抬頭,目光恰好落在劉鷹雲身上。劉鷹雲望著窗外沉思的神態,仿佛是在公然藐視他的存在。焦老師頓感尊嚴遭到了冒犯。他盯著劉鷹雲,怒氣騰騰上升。

  隨著焦老師的目光,同學們也都把目光投向劉鷹雲。他一下子成了眾多目光彙聚的焦點。看著他那副沉思的模樣,好多同學都覺得挺好玩,低聲笑著。然而,鷹雲自己卻一無所知,仍像一座雕像似的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

  焦老師盯了鷹雲好一會兒,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火氣更大了,「突突」地簡直要從胸膛裡冒出來。

  「劉鷹雲!」焦老師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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