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翼天使(31)_淺淺

三一

　　「你還喜歡她，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她？」

　　「沒有必要去找了。」他歎了歎氣，「我已經辜負她了，不想再辜負你。」

　　我用手輕輕地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角，他明白什麼叫辜負嗎？如果他和我交往，心裡卻永遠想著另外一個人，那才叫辜負。

　　深夜，我被一個噩夢驚醒，嚇得渾身全是冷汗。外面的雨已經停歇，黑暗的空間寂靜無聲，微風吹動窗簾，影子像鬼魅般若隱若現地飄浮著。

　　勒風的一隻手臂還環在我的肩上，被風吹得冰冷，我急忙將被子拉好，然後靠在他的胸前，聽他均勻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他微微轉了一下身子，但是手還是緊緊地抱著我，我低低地喊了他一聲，沒有回應，看來他還在沉睡之中。

　　突然他低下頭，習慣性似的在我的耳畔輕聲呢喃著一些碎語，朦朦朧朧中，一陣莫名的音節流過我的耳朵，「Rain，Rain……」

　　我聆聽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狠狠地擂痛了我的心，我的眼角濕了，感覺自己的心也像頭頂那盞燈一樣破裂了，我不禁伸手擰開那顆破碎的心，慘白的燈光下，他卻微笑著，嘴角彎起的弧度是那樣溫柔和愜意。他是夢見她了嗎？擁抱著我的時候，他夢見了她，我真想走進他的夢中，看看Rain，看看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讓他擁有如此沉醉的微笑。

　　我的淚水情不自禁地落了下來，落在他微笑的唇邊。

　　「Rain……」他微微張開的唇還在夢囈著她的名字……

　　幸福瞬間飄散了，如我單薄的愛情……

　　天濛濛亮時，他還在沉睡之中，我留戀地看著他熟睡的面容，安詳而沉靜，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臉上輕輕地滑動，即使心中有割裂般的疼痛，但這樣輕微的碰觸，讓我心裡又升起了難以言喻的溫柔和潤澤，我多麼希望可以永遠這樣獨坐在他的睡夢旁，沒有別人的介入和干擾。

　　雨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了，雖然有光線慢慢透進來，但天空仍是一片陰霾，我披上他的睡衣來到客廳，茫然地望著窗外，然後抱著抱枕在沙發上靜靜地縮成一團。軟綿綿的抱枕，像柔軟的心，正好承接了一滴又一滴的淚水……

　　「韓雪……」不知過了多久，臥室裡傳來他叫我的聲音，我急忙擦乾眼淚，回過頭，他正從臥室裡面走出來。

　　「我還以為你回去了。」他走到我身邊，彎下腰低聲問，「怎麼在這裡？很容易感冒的。」

　　「我睡不著。」我低下頭，不想讓他發現有些紅腫的眼睛。

　　「為什麼，不習慣嗎？」他在我旁邊坐下，將我的手包裹在他溫暖的掌心裡。

　　我的眼眶一熱，感覺眼淚又要流出來了，我急忙抱住他，把臉埋進他的頸窩。

　　「怎麼了？」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

　　「睡不著。」我又小聲說了一遍，「剛才做了一個夢。」

　　「夢見什麼了？」

　　「就像現在這樣，只有我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突然我們身後出現了一個女子，她穿著一身潔白的衣服，長長的頭髮遮住了臉，我看不清她的樣子，可是她的聲音很淒慘，飄飄忽忽地在我耳邊，她不停地說，'把勒風還給我，還給我……'我對她說，不是，勒風不是你的，她就上前推了我一把，她的手很冷很冷，等我起來的時候，你們都不見了走了，後來，四周變得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了，就剩下我一個人……」

　　「你真的做了這樣的夢？」燈光下，他的臉沒有一點顏色。

　　「嗯，那個女人是誰？」

　　他的眼光向四周掃了一圈，然後輕撫著我的背，安慰地說道，「只是夢而已，你放心，不會有這樣的女子出現。」

　　「真的嗎？」我抬起頭，正好與他的眼睛對視，他的眼裡隱藏著類似雲霧般縹緲和捉摸不透的東西。

　　「真的。」他慎重地說。

　　「可是在夢裡，我聽見你叫她的名字，Rain，Rain……你就這樣喃喃地念著……」

　　「Rain……」他似乎愣住了，神情變得很慘澹，眼神中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嗎？」我坦白地問道，表情黯然。

　　「是的。」他簡單地回答，眼裡驀然閃過一絲悲傷。

　　「你可不可以把她忘了？」我傻傻地問。

　　他沒有說話，只是推開我，然後慢慢地走到窗戶旁，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寂靜的空間，只能聽見雨點打在窗臺上的聲音，從清晰到朦朧，從朦朧又到清晰。

　　「你很愛她嗎，或許，我可以理解。」我靜靜地站起身來，進房間開始換衣服和收拾東西。

　　等我出來的時候，他仍然站在窗子旁，只是已經轉過身，他滿懷心事地看著我，「你要走了？」

　　「嗯。」我點點頭。

　　他走到我身旁，俊雅的五官瞬間蒙上了一層苦澀，「關於Rain……」

　　「你不用說，我什麼都明白。」我小聲打斷他的話。

　　他直視著我，聲音微微地顫抖，「事情並不是你想像那樣的，Rain非常的可憐，現在她一定很不快樂。」

　　我悲哀地看著他，「我現在也很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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