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翼天使(30)_淺淺

三〇

　　我點點頭，甜甜的提子入口，卻苦澀無味。

　　「還喜歡吃什麼水果？」他隨意地問道。

　　我想了想，「很多，西瓜、芒果、橘子……」

　　「喜歡吃榴槤嗎？」

　　「不知道，我沒有吃過。」

　　「一般的人都不喜歡吃，可是……」他看我一眼，又停住了，眼裡泛著濃郁溫和的光，裡面好像頃刻間包含了很多內容。

　　可是Rain喜歡吃，他是不是準備這樣說？我敏感的神經提醒我是這樣的，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子如一道影子般始終漂浮在他心裡，雖然看不見，但溫婉無形的影子卻如一把鋒利的刀，刺痛他憂鬱的眼睛，也割破他完整的心……

　　他沒有注意到我的神色，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什麼時候嘗嘗，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一定會討厭的。」莫名其妙的妒意讓我不受控地提高了分貝。

　　他一頭霧水地看著我，沒有料到我會突然發脾氣，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失態，可是我真的害怕他語氣中夾雜著的傷感的回憶，害怕他一直把我當成Rain。

　　周圍的空氣一下變得僵硬起來，我尷尬地低下頭。

　　「不喜歡就算了，因為我一直喜歡吃，所以我以為你也……」他寬容地笑笑，打破了沉默，「怎麼，你生氣了？」

　　「是你喜歡吃？」我慢慢地平靜下來，為自己的無理取鬧感到有點後悔。

　　「那你以為是誰？」

　　「沒有誰。」我別過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他歎歎氣，用手揉揉眉心，「別亂想，我先去洗澡，你自己看看電視或雜誌。」說完，他站起身來。

　　「勒風！」我立即叫住他。

　　「什麼事？」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我咬住唇，很沒底氣地問。

　　「沒有，你怎麼突然這樣問？」他有些疲憊地看著我。

　　「沒什麼，你洗澡？那我回家了。」我局促地說。

　　「回家？」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驚奇和遺憾，嘴唇動了動，但什麼也沒有說。

　　我以為他會挽留的，但他沒有，我進退兩難，然後失望地走到門口。

　　「可是，外面雨下得這麼大。」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後立刻趕到我身旁，有些慌亂地看著我。

　　我也抬頭看著他，風把我的頭髮吹得很亂，但他此刻慌亂的眼神讓我很感動和欣喜，我好想他抱抱我，可是……

　　「你等一下。」他轉身走進房間，看著我的眼神有些閃避，聲音滯留在陰冷的走廊裡，「這麼晚了，我去拿把傘，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他為什麼不留我？其實我並不想走，也不想讓他當君子。

　　我在門口穿好鞋，見他又從房間裡出來，手上並沒有拿傘，他迅速地走到門口，「這麼大的雨，真的要回去嗎？」

　　「當然了，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你是我第一個帶回家的女人。」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眼中有一些晦暗的光澤。

　　「剛才為什麼不留我？」

　　「我怕你介意。」他的聲音很輕，在我耳邊近乎溫柔的呢喃。

　　我的臉有些發熱，「你在誘惑我？」

　　「我說過一切順其自然。」他停了半晌，「我今天晚上在客廳裡睡。」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他的唇角微微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

　　我低下頭，「一切順其自然。」

　　那天晚上，他沒有在客廳睡，我說，我害怕夜裡的雷聲和閃電。他默然，他知道我不怕，但他還是摟著我，靜靜地躺在我身邊，我們的頭上有一顆慘白的心。

　　我執意不開燈，漆黑的雨夜，伴隨我的只是他溫暖的體溫和靜謐的呼吸，我靠在他的臂彎裡，聞著他身上乾淨清新的味道，仿佛也聞到了幸福的味道。

　　「為什麼不開燈？」他輕輕撫著我的頭，困惑地問道。

　　「我害怕那盞燈。」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道傷痕，永遠無法癒合。」他歎了一口氣，聲音很淡定，但我聽得出來裡面的絕望和悲傷。

　　「可是時間會治療一切傷痕。」

　　「時間沒有你想像中那樣偉大。」他淡淡一笑，有些冰涼的手指拂著我的髮絲。

　　「有那麼偉大，除非你自己拒絕讓傷口癒合。」我轉過頭，「能告訴我你的過去嗎，你的前女友是怎樣一個女子？」

　　他想了想，「和你一樣。」

　　「什麼一樣？」

　　「什麼都一樣。」

　　什麼都一樣？性格還是氣質？我並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你們為什麼會分手？」

　　「很殘酷的原因。」

　　「能告訴我嗎？」我不死心地問道，她在我心裡越來越像一個謎。

　　「很殘酷。」他沒有回答我，只是輕聲呢喃了一遍剛才那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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