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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卓凱這小子畢竟是書香世家出來的,儀是儀,禮是禮的。他雙手遞上那畫筒說:"家父知道我第一次來拜見您,沒什麼能讓伯父青眼的,這是父親朋友畫的,送給您希望得到您的論賞。"我在旁邊也不敢樂,心想不論是裝還是演,丫鬧得那叫一個實誠。

  我爸打開畫軸,我從旁邊偷著瞄了兩眼,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幅水墨圖,柳枝傍水,三條草魚一明兩暗在爭咬水面上的浮萍,上面寫著贈我爸的名諱。

  再看圖上的名璽我直吐舌頭,像我這種小學美術課從來沒及過格的也知道這人是畫畫的,心想在加拿大兩年沒看出來啊!真不是一般的"書箱子"裡倒出來的。我爸默許地笑了,不是因為這畫,而是通過他選擇送畫和這副畫本身能看出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家。

  我爸很少對見一兩面的人表現出好惡,可這回對卓凱算是給足了面子,雖然不像我投敵叛國的老媽那麼熱情,但吃飯的時候,還是主動給卓凱夾了菜。卓凱說話的分寸和舉動也拿捏得特別得當。

  邊吃邊嘮家常,其實是我媽打探情報的關鍵時機。我爸偶爾也參與一兩句,使得氣氛更加熱絡。我爸說:"卓凱昨天見過珊珊那些朋友了,這些孩子都是我看著長起來的,灌了你不少吧?珊珊昨天在你那邊沒事兒吧?"

  剛扒進嘴裡的米飯全堵嗓子眼了,我抬眼盯著卓凱,卓凱也有點慌,還好他沒臉紅,斟詞酌句地回答:"珊珊的朋友都挺好的,昨天確實高興,大家都多喝了點兒。"聽完我剛踏實下來,這口飯咽到一半,卓凱又張嘴了,他說,"昨晚……多虧了珊珊照顧我。"說完臉也紅了,頭都快紮盤子裡。

  我放下筷子就往廁所跑,這口飯嗆得我,差點要了命。可更要命的還在外邊呢,我鼓了好幾回勇氣才又回到飯桌上,都不敢抬頭看我爸,只是一個勁兒拿眼剜卓凱,連帶著罵自個兒笨,怎麼就找了個連謊話都不會說的呢!

  晚飯後我爸依舊談笑風生,對卓凱還跟飯前一樣。官場上的喜怒不形於色,我可領教過,就算我是他親閨女也探不著這會兒火有多壯。送卓凱下樓的時候,我都想到私奔那兒了,可最後還是捨不得我那甜蜜的小窩和窩裡的那只笨狗,只好在樓下的花園裡訓他壯膽,準備一會兒回去領受十級風暴的待遇。

  送走了卓凱,我磨磨蹭蹭地往家走,連電梯都沒坐,一步一步往上爬。可一推門,沒有想像中的十大酷刑,我爸不但沒生氣,反而誇卓凱是個實誠孩子,順帶著教育了我一兩句。我媽就更別說了,見到新的"表像",立馬把展翔和羅昊扔腦後了,一個勁兒打聽我們發展到哪兒了。

  總之卓凱這小子運氣好!歪打正著,醜女婿見公婆這一出算是圓圓滿滿地唱過!在感情這條路上,我也要精神抖擻地重新出發了。

  接下來的倆禮拜我帶著卓凱故地重遊,把小北京的各個風景點重溫一遍,一副標準的導遊架勢,就跟帶一國外旅遊團似的。卓凱忍不住提醒我,他好歹也在這兒住了二十來年,像是故宮這種級別的就不用介紹了。

  開始我們打算先借展翔的"別克",展叔的老坐騎,淘汰給展翔多少年了,這次回來也不見他開。卓凱有國際駕照,剛好可以"廢物利用"。可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錯了,出發前一天從卓凱家的倉庫裡看見輛封存了十來年的山地車,非要試試過過癮。

  卓凱扭不過我,結果第二天我們就挎著DV,背著旅遊包出發了,像一對專門旅遊的情侶。自行車的後坐雖然不如汽車的舒服,可摟著他的腰穿梭在潮水般車流中,很懷舊,又找回了上中學的感覺。

  懷舊歸懷舊,第一天下來我就撐不住了,乖乖從展翔那兒借回別克。卓凱一邊幫我活動麻木的雙腿一邊樂,說:"我這個帶人的還沒怎麼樣呢,你這個坐車的先趴下了?你回來這兩個月肯定沒鍛煉吧?體質又差了!"

  卓凱是"超級健康"的男生,作息規律定時,從來不去PUB這類的娛樂場所。在加拿大的時候,天天早晨不到六點就去敲我公寓的門,拉我去慢跑。每次我都"恐嚇"說要再敢打擾我的美容覺就休了他,可這小子一點兒也不懼,還變本加厲地帶著我去"遠足",那可是背著包徒步用走的,我蹭不了幾步就在路邊搭順風車。

  兩年時間,我身體狀況改善了不少,扳過了夜貓子作息,也不會動不動就頭暈了。卓凱不像羅昊那麼慣我,卻比他更會照顧我。

  那天晚上我和卓凱剛從十渡回來,還沒到家葉子的電話就追過來了,問我們在哪兒呢,我說上三環了。

  她說:"薛瞳好不容易騰出點兒時間逛街,我們正在王府井呢,早晨打你手機都沒信號,晚上打算找個地兒吃點東西,咱仨可好長時間沒聚了。"

  我說:"十渡那邊信號不好,正好餓得我都前心貼後背了,介不介意帶個拖油瓶?卓凱跟我一塊呢。"

  葉子說:"沒問題,我們其實是想請卓凱,附帶著叫你一塊過來。"

  我和卓凱到的時候,薛瞳她們在停車場歇腳,女生要是逛起街來可不是一般的瘋狂。尤其是葉子,要是有一路精品商廈,二萬五千里長征她都能拿下。

  把車停穩當了,倆人一看我這身上山下鄉的打扮,乾脆也沒走遠,就路邊的全聚德找了個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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