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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李傳銘沖到宋朝陽面前,老鷹拎小雞一樣,揪起他的衣領,狠狠一拳打碎了他的眼鏡。宋朝陽倒在地上,李傳銘一腳跟著一腳兇狠地往他身上踢。他一個字都不罵,閉著嘴咬緊牙,神情陰鷙。他踢他的頭,踢他的臉。別人嚷著流血了,他臉上的肌肉顫了顫,腳下卻踢得更快更狠。他想陶夭夭心裡也一定在流血,那個微笑如花的天使,一下子就那樣被傷得血淋淋的,他怎麼能接受得了呢?

  住手!何小卿在門口喊了一聲,就跑過去拉李傳銘。

  陶夭夭的事情給他的情緒衝擊太大,何小卿看他風一樣走掉就意識到情況不妙,想他一定是衝動地去找宋朝陽算帳了。她隨後追出來,就在她跑到李傳銘身邊時,她聽到宋朝陽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

  一切都遲了……

  那一聲慘叫過後,李傳銘看著蜷成一團的宋朝陽,身體的毛孔漫出肅殺的冷意。他怔了怔,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腦子裡混沌許久,才意識到自己是失去理智了。

  人是感情用事的動物,控制不了情緒,一時衝動,就容易闖下禍端。

  李傳銘整顆心都沉到了底,他不理會宋朝陽,只是想見見陶夭夭。

  在那一刻,他心底忽然有種貪婪的想念。

  他想要見到她,告訴她,他心底一直糾纏著某種感情,或許,那種感情便是包裹著層層繭蛹的愛情。只是,來不及蛻化成蝶,也來不及向她細說,他們之間,就已經滑到現實的困厄裡,誰也回不到從前。

  何小卿急忙打電話叫救護車,巴望著宋朝陽沒事,不然,陶夭夭還前途未卜,李傳銘卻直接葬送了希望。

  救護車嗚哇嗚哇開進了學校,又是一片兵荒馬亂。何小卿坐在救護車裡悵然想,這日子真是亂成了一鍋粥,按下葫蘆浮起瓢。

  李傳銘丟下一個爛攤子,一走了之。他年少輕狂,盡興地灑脫不羈,骨子裡的躁動因數隨時唆使他莽撞起來不計代價,不顧後果。但是,他也明白生活並不會因為任何人年少無知而開啟一路綠燈暢行無阻。這世界需要規則,誰都要捺住性子一點點磨煉,不橫衝直撞,不肆無忌憚,在顛簸的路途中,才能走得更順當穩妥。

  那天刮了很大的風,街上的樹簌簌地落著葉子,滿地飛舞著,不知要飄蕩到哪裡去的荒涼。

  在派出所門口,李傳銘等到了陶夭夭。他站在那裡,看著她遠遠地走來,不似往日的蹦蹦跳跳,腳步裡多了些他很陌生的沉穩凝重。

  陶夭夭也看到了他,卻驀地別過眼。這是她最不想面對的場景。李傳銘一定知道了她的事情,很可能,也看到了她的裸照。霎時間,陶夭夭感到鑽天無門遁地無縫,避無可避,藏無可藏。只能屈辱地忍著泛在眼眶裡的淚水,仰著頭望了下天空,把眼淚逼退,朝李傳銘緩步走了過去。

  望著陶夭夭一臉的憔悴,李傳銘低聲說,你瘦了。說完,聽到自己嗓音竟有些發顫,便咽了口唾沫,讓聲音更順暢些,說,我來接你一起回學校。

  陶夭夭點了下頭,背過身,淚花倏然濺落。

  李傳銘對打傷宋朝陽的事情隻字未提,關於裸照和廣東人,也絕口不問。在他心裡,情感比一切細枝末節更重要。陶夭夭幾次想說什麼,略一遲疑,便欲言又止。兩人一路沉默著到了學校。陶夭夭只說了聲謝謝。

  李傳銘扯起嘴角一笑,說,我沒有保護好你,如果我還有機會,我會好好補償你。

  他轉身走了,陶夭夭想著他模棱兩可的話,覺得蹊蹺。

  何小卿從醫院垂頭喪氣地回來,臉色如土,腳步沉重。

  事情還是像一個失控的火車頭,瘋狂地沖到了最壞的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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