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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愈是不可能的事,愛情裡的人愈是要癡傻地執拗。

  陶夭夭在放學的路上仰天長嘯,她痛下決心要給自己的愛情一條出路。

  她告訴自己要變成一個勇敢的女孩子,至少要勇敢地把自己的情感說出來。她走在街上,音像店裡總是飄出迷魂咒一樣的歌聲--愛真的需要勇氣,去相信會在一起……

  陶夭夭和自己說,好吧,去表白吧,去相信會在一起吧。

  於是,某一日,陶夭夭和宋朝陽人約黃昏後,在操場的樹林拐角處秘密接頭。

  陶夭夭鬼鬼祟祟等在那裡,宋朝陽還沒來時,她在腦子裡一遍遍套詞,想著怎麼把她的愛情闡述得更合適。可真等宋朝陽蝸牛漫步地過來了,她只是用小鹿般驚恐呆愣的目光看著他,像鋸了嘴的葫蘆,沸騰的愛在胸腔裡翻滾,嘴卻愣張著,無從說起。言語無力。

  你再不說話我走了。宋朝陽已經不耐煩。

  陶夭夭簡直快被自己的愛情噎死,咳咳喘喘半天,囁嚅著說,我……有話和你說……

  宋朝陽低著頭,悶得踢石子,一腳踢飛一塊石頭。他說,你舌頭沒被老鼠咬掉吧?張嘴我看看。

  陶夭夭的腦子好像已經停止轉動,她很白癡地張開了嘴,然後,宋朝陽把一塊小石子丟進了她嘴巴裡。他嘿嘿笑了兩聲,在陶夭夭一臉驚愕的神情中,走著劉德華步,倏忽沒了影。

  求愛失敗……

  這次的打擊卻絲毫不影響陶夭夭雄赳赳的鬥志,她仍然賊心不死,又寫了各種曖昧的小紙條轉給宋朝陽。但是,她又不敢署名,只寫什麼一個永遠追隨你的人,一個為你而心跳的人。自己寫完了也覺得白癡。但沒關係,反正宋朝陽也不知道這白癡是誰。

  直到某一天,陶夭夭走到宋朝陽班級前,一幫人莫名其妙地哄笑,她才感覺不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自己幹的好事,很可能在眾口紛紜的戲說裡,在一把一把的證據裡,成了一出卓別林默劇。她默默地演,看熱鬧的人哈哈地笑。

  生活把她給幽默了。

  陶夭夭再沒有全身而退的餘地,她已經到了被眾人恥笑的地步,不得不找了宋朝陽,問他,你怎麼知道是我寫的紙條?

  宋朝陽皺眉說,我不知道是你寫的。不過,我還真想告訴那個寫詩的,硬要張冠李戴地把維納斯寫成納愛斯,拜託大神自我欣賞就夠了,別拿那惡搞情詩來折磨我的眼球。

  半晌,陶夭夭黑著臉說,我沒寫納愛斯。

  原來,寫紙條也會撞車。

  那你寫的是什麼?

  她哼哼著說,我不會寫,都抄現成的。

  有一次她去書店,翻了一本徐志摩的《愛眉小劄》,上面這樣寫:"眉,你真玲瓏,你真活潑,你真像一條小龍……我沒有別的方法,我就有愛;沒有別的天才,就是愛;沒有別的能耐,只是愛……我是極空洞的一個窮人,我也是一個極充實的富人--我有的只是愛……"

  看完之後,她的腳就軟了,從此對詩人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給宋朝陽寫情詩的那段日子,陶夭夭發現她是做不了詩人的,她充其量只會在紙條上抄寫幾句氾濫的泰戈爾--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宋朝陽笑說,幸好不是你寫的納愛斯。但傳紙條也太幼稚了,你有話為什麼不直接和我說?

  她小聲咕噥,我想說來著,沒來得及,就吃了石頭。

  啊?宋朝陽有些尷尬,訕訕問,你想和我約會?

  想!陶夭夭在心裡號叫著,眼睛裡直噴紅心,望著宋朝陽,重重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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