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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陶夭夭呆站在一片雨線裡,看著宋朝陽的背影一瞬間變得模糊不清。

  如果分別也算一種散場的話,陶夭夭覺得這個散場很淒涼。她失落地站在濛濛細雨裡,看著宋朝陽的身影離她遠去,仿佛他們原本就是如此的不相干。宋朝陽撞進她心裡,然後,他神龍擺尾行雲布雨,輕易地就讓一場雨淋濕了她的心。

  落寞無奈地轉身時,她卻看見了李傳銘。他推著單車,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她一時怔忡,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傳銘給她了一個笑容,淡淡地說了一句,臭丫頭,我會站在你身後陪你。

  就是這一句話,讓陶夭夭眼睛裡的淚水涓涓而下。

  李傳銘放好單車,走到她身邊,撐起衣服擋在她頭上,然後又嬉皮笑臉說,穿這麼美,淋成落湯雞就殺風景了。

  你才是出來殺風景的,陶夭夭甕著潮濕的鼻子說,我在這兒浪漫約會,你怎麼會冒出來?

  電影院不是你家地盤吧?我願意在哪裡冒出來就在哪裡冒出來,打擾了你的浪漫約會,真是抱歉。李傳銘捏著她的鼻子說,可如果我不冒出來,說不定某個母雞開屏的小女生會淋得更慘。

  前一刻,陶夭夭臉上還泛著甜美的笑容。一眨眼間,偽裝的淑女立即橫眉怒目。她狠狠踩了李傳銘一腳,然後閃身跑開,白色的裙角飄起來,像一隻翩躚的蝴蝶。

  她毫不客氣地坐上單車後座,一招手叫,車夫李,拉車。

  李傳銘笑著跑過去,騎上單車,載著陶夭夭飛也似地在綿密如織的雨線裡穿行。這情境,讓他恍惚有種馳向幸福的感覺。仿佛連漫天的雨絲都變得歡快,調皮地吹在臉上,灑進脖頸,與他奔放的青春一起蓬勃雀躍。

  為了和宋朝陽約會,陶夭夭和家裡扯謊說學校要補習。所以,李傳銘只能送她回學校。

  雨愈來愈細,在半空裡銀針一樣落下來,紮在人臉上,癢癢的。太陽很快也露了臉,格外金光燦爛。那細細的太陽雨就變成了金色,像魔法一樣,放眼四處,街道、房子、綠樹,甚至行人的臉上,都是一片金光閃閃。

  陶夭夭坐在單車上,仰著臉,閉起眼睛,讓如絲細雨落在臉龐上,心裡滿滿地漾著一種單純的快樂。

  不知不覺,單車戛然停住。李傳銘說,到了。

  陶夭夭從單車上下來,低著腦袋和李傳銘說了聲再見。說完轉身飛跑,球鞋踩著地上清淺的水窪,濺起一片晶瑩的水珠。

  李傳銘看著她一蹦一跳的背影,那飄動的白色裙角像一個跳躍的音符,清新而生動。他嘴角笑得彎起來,覺得這個女孩子就是他的天使。

  他對跑遠的天使喊了聲,陶夭夭,你回頭。

  陶夭夭笑著回頭,看見李傳銘伸長胳膊問天際指著,她驚喜地看到天邊竟然飛起一道彩虹,像一個夢幻的拱橋,她和李傳銘就站在在彩虹的兩端。

  那一瞬間,陶夭夭想到白蛇在斷橋上遇到了許仙,宿命的糾纏由此愈演愈烈。而她在彩虹橋的另一端,遇到了一個李傳銘。他們的情緣定數,又是如何?

  何小卿的飲食習慣極不規律。

  從上小學開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的早餐基本三百六十天都是麵包速食麵,或者,早餐直接劃到中午一起解決。

  從小,她就比別的小孩更能忍受饑餓,因為挨餓是她的家常便飯。她總是饑一頓飽一頓,個子也不怎麼長,站操排座位,她從來都是在最前面。

  中學的時候,何小卿開始住校吃食堂。每個月伙食費不少交,可那食堂的伙食才叫有創意。從週一到週五,輪著白菜湯、土豆湯、蘿蔔絲湯、白菜混土豆湯,到了週五,輪著最好的一頓,是一鍋澱粉裡飄散的蛋花湯……

  這春夏秋冬輪番的湯讓何小卿恨不得扒了祖宗墳一頭跳下去!

  每次到食堂,她都是最晚的一個。

  一群學生圍成一桌,像豬欄裡的豬一樣呼嚕呼嚕吃得極香。何小卿咬著筷子對著那面目模糊的白菜片,眉眼無力地耷拉下來,一臉苦大仇深。

  後來,她就再也不肯去食堂。寧可乾巴巴地吃速食麵或麵包之類,湊合填飽肚子。吃飯由此變成了可有可無的事情。她記得自己辟穀的最高紀錄,一個星期什麼填肚子的東西也沒吃,單只喝奶和飲料,也不覺得多餓,甚至於已經完全沒有餓的感覺了。相反,她看見食物就覺得反胃。

  後來才知道,她當時是有些厭食症了。

  嚴重的厭食症患者也會很危險,如果沒有介入治療,很可能自己把自己餓死。

  何小卿再開始吃東西和一個男生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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