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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金次長和靜雅硬把整天窩在房間理的有珍拖出來,他們說既然來到滑雪場,最起碼鞋底也要沾沾雪才是。被強迫換上滑雪服的有珍,一走出來剛好看到穿著帥氣滑雪服的彩琳跟民亨在雪地裡賓士的樣子。不知道是否因為意識到有珍的視線,兩人滑一滑一定會濃情蜜意地跌在一塊兒,搭纜車上山時,也一定會剛好搭有珍的前一班,然後在有珍面前情意綿綿地玩得不亦樂乎。兩人一起走路時,彩琳也一定會緊緊地勾著民亨的手。

  看到兩人親密的樣子,有珍不發一語地默默回房間。在換衣服的時候聽到敲門的聲音,原來是彩琳。

  兩人都沒開口說話地喝著咖啡。彼此之間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彩琳看了有珍一會兒之後,從包包裡拿出有珍的小手冊。有珍看到後尷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彩琳一副她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問她在飯店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有珍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自己又不是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跟同事喝酒,喝醉後誤闖民亨房間的事,全部毫不隱瞞地講出來。彩琳相信民亨不會背叛自己,所以相信他們兩個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有珍卻好像作錯事的人一樣,一再地跟彩琳道歉。彩琳突然又在有珍心頭狠狠地刺了一刀似的說,不知道如果翔赫知道了,會有多麼難過呢?有珍聽了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要離開房間的彩琳,突然又裝出一副要安慰有珍似的樣子跟她說,她會盡力幫她跟民亨解釋清楚,讓她以後可以好好地和他共事的,叫她不用太擔心。

  有珍在彩琳走後到工地現場去,可是卻怎麼樣也無法專心工作。真的很不安。不管是對彩琳的歉意還是對民亨的各種紛亂的想法,都讓她沒心思工作。夜已深,好不容易安撫住漂浮在半空中的一顆心,有珍回到房間正要脫掉外套時,看到窗外有人影在移動。是民亨。

  雖然想問他是怎麼進來的,但是看到他那種冰冷到可以殺人的視線,有珍瑟簌了一下。民亨很生氣,為什麼有珍要把在飯店的事告訴彩琳,她到底安什麼心?

  「我喜歡女人,但絕不是像你這樣的女人。」想起哭著鬧彆扭離開的彩琳,民亨在有珍心裡又重重地刺了一刀。到底是怎麼回事,彩琳走後的民亨對有珍更加地不信任了。

  人們活著所能夠感受到的孤單,多到不是用言語就能表達的。如果說即使有人一直陪伴在旁邊,還是感到無限地孤單跟彷徨,那麼也可以說,在現實生活中也有無法抑制孤單、彷徨不安的人。還有也有對無法再見面,已經到另一個世界的人的思念跟孤單。每一個人都會感到孤單,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別人的孤單。

  有珍沒有辦法忘記俊祥,其他的人雖然不像有珍有那麼濃烈的思念,也只是覺得應該把悲傷轉換。這也是沒有道理可言的。這是一個被孤單圍繞的人們聚集在一起生活的世界,看到許多為了戰勝孤單而拼命搖晃著身體的人們。

  有珍接到工地的緊急通知跑向的地方,是一個被沙子掩蓋住,有著黑黑的煙煤痕跡的集裝箱子旁。被蓋上毯子躺在角落,大家手忙腳亂的揉捏他四肢的,正是金班長。有珍真的嚇了一跳。這可以說是事故了,一個親人都沒有,獨自生活的金班長如果因為這件事被炒魷魚的話,該怎麼辦?

  雖然說是老婆的忌日,但是在所有的同事面前喝那麼多酒,出了這種事,是可以被說不負責任而炒他魷魚的。比任何人都還懂金班長內心悲痛的有珍,一心只希望這件事能被人性化地處理,還好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有珍卻聽到公司要把金班長解雇的消息。

  安撫一下因為內疚而不知如何是好的金班長後,有珍朝民亨的方向跑了過去。她想去向民亨求情,希望他能再給金班長一次機會。況且金班長是有珍雇用進來的,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解雇。再加上如果金班長真的被解雇了,他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呢?她絕不能讓這事成真。

  有珍進入辦公室前,先深深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因為即使不是金班長的事,有珍和民亨已經被許多事情糾結在一起,原本彼此間的關係已經不是很好的狀態下,現在又要來幫金班長求情,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還是要鼓起勇氣。因為自己實在看不下去事情的演變。

  民亨比有珍想像中還要頑固。因為金班長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大白天工作時間喝酒,無法再給他機會了。有珍還是繼續求著民亨,雖然金班長真的作錯事了,但即使是同情他也好,只求民亨能將解雇撤回,再做其他的處罰也行。

  但民亨還是說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是他的原則,而把有珍的話堵住並站出來。說什麼想起去世的人,而流著眼淚喝酒的人,其實這才不是為了去世的人,只不過是他們用來安慰自己的方式罷了……

  原本聽著他說話的有珍表情開始變了。

  「給去世的人最好的禮物不是眼淚,而是忘記他們,你懂不懂?」民亨示意有珍別再說了,看著有珍這麼說道。

  有珍非常生氣。說什麼給去世的人最好的禮物是忘了他們?實在無法理解他怎麼能輕易地說出這種話?深深埋在心裡的那股悲痛,又在隱隱蠕動。一點人性都沒有的人,有的只是一大堆的什麼原理原則,當然更不可能有人類的感情。有珍覺得她無法再和這種冷血動物一起工作而決定要和金班長一起離開公司,他轉過身冷冷地看著民亨並說道:

  「你還沒有真正的愛過一個人吧?一定是這樣的……所以才會輕易地說出那種話。」

  聽到有珍說的話,民亨……著實嚇了一跳,實在是因為有珍說那些話時的表情太認真、太嚴肅了。

  「原本在你身旁呼吸、說話的人,有一天早上突然不見了,那種感覺你知道嗎?所有的東西都一樣,不一樣的……只有少了一個人,這種感覺你懂嗎?……你不會懂的,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看到有珍不但認真,甚至哀傷地說著這些話,民亨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呆呆地看著她出神。

  「那種心痛的感覺……是那麼不可原諒的嗎?……」

  有珍強忍心中的悲痛及快要潰堤的淚水,往外面跑去。

  有好一會兒時間,民亨什麼事都無法做。就像被煙熏得灰濛濛的辦公室一樣,民亨的心情仿佛被囚禁在看不到路的霧裡一樣,也是灰濛濛的一片。從彩琳那兒聽來的有珍跟自己親身遇到的有珍在腦海裡糾結在一起,讓他更加混亂了。想起有珍哀切地抖著身體說的那些話,民亨的思緒被一種無法理解的心情拉到遙遠的地方。直到這時候民亨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

  有珍失眠了。「給去世的人最好的禮物就是忘記他們。」當她想起民亨說的這些話時,心裡的苦楚直湧到喉頭。

  「時間再怎麼流逝……會忘記嗎……埋在心裡的那個人,是永遠不可能忘記的……」

  一直忘不了爸爸的媽媽說那種痛是錐心刺骨的。原本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在有珍的臉頰上呆呆地流出來。不知不覺已經天亮了。

  「抽一張看看,你煩惱的東西就會出現。」靜雅走向坐在桌前由於沒睡好而帶著一臉憔悴的有珍,把塔羅牌攤開,並對有珍說道。

  有珍憔悴地對雅靜牽動嘴角笑一下後抽了張牌。看到牌的靜雅驚訝地看著有珍並大叫說,原來你煩惱的事情是愛情啊……

  靜雅叫有珍把抽到的牌給命運中的男人——翔赫,所以把塔羅牌塞到她手裡。那是一張畫有「命運的車輪」的卡片。有珍隨意對靜雅擠出一絲微笑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把卡片隨便塞到小手冊裡,然後就去工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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