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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好了,好了,別吵了。老師和師公要生氣了!」糖糖又是一聲大喝。

  慕承和正好聽見最後一句,問道:「師公?」

  「或者你想叫師母?」我反問。

  「我以前倒是聽見過有人叫師丈。」他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憋不住笑了,回到屋子,趕著孩子們出去。

  「我記得以前有人還叫我祖師爺,過了兩年,輩分反倒跌回去了。」他語罷,還幽幽地歎了口氣。

  「……」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一群學生怎麼都攆不走,我只好匆匆地和他說了幾句就收線。

  「一點都不肉麻。」一直偷聽的糖糖遺憾地歎息說。

  「就是就是。」

  「至少應該『啵』一個。」

  「三秒鐘內都給我消失!」我發飆了。

  等一群孩子走了之後,我又看著手機,想問他一個人在家,夜裡要是害怕怎麼辦。可是掂量了下,還是作罷,放下手機,又看他們夜訓去了。

  最後這一晚說是為了明天的會演做最後的夜訓,其實基本上成了每個排圍著自己的小教官,叫他唱歌。

  我回頭取了礦泉水,給每個教官派發。這時,一群人就逮著我了。

  「薛老師也唱個歌。」

  我笑著搖頭,躲到一個排後面去,哪知這邊聽見動靜也叫我唱。

  我這人雖然很麥霸,可是當著這麼多學生,哪兒丟得起那個人呢?說什麼也不肯。我越不肯,他們就越鬧,就在這一刻,有個哨兵進來,隔著老遠就喊。

  「小薛老師,大門外有個人,說是您家屬要找您。」

  軍營裡有規定,外來人員不能進出。所以家長親屬什麼的都不讓進來,只能事先打電話或者把輔導員叫過去,看看究竟找誰,然後本人才能到門口放放風。有時候找不到學生本人,也沒辦法。

  這小哨兵對人很好,和我還算熟絡,經常幫我拿東西。竟然專門跑來叫我。

  可是,他嗓門也太大了。

  「家屬?」我尷尬地小聲嘟囔了句。我在這裡哪有什麼家屬?

  哪知他耳朵極好,解釋道:「他說他是你家屬,我也不知道是誰。反正一男的,二三十歲。」

  「肯定是咱們師公。」有個男孩叫嚷了起來。

  「轟——」大夥就笑了。

  我板著緋紅的臉,跟著小哨兵拐個彎,看到大門外等著的真的是慕承和。

  他站在自己車前的暗處,身影挺拔卓然,像一棵傲立酷寒的蒼翠松木,鬱鬱蒼蒼、古樸高潔,無論什麼阻擋它的生長,它都將頭微微揚起,繼續往高處張望,筆直地聳立著,淩雲之上。

  他朝我這邊走了幾步,燈光讓他的輪廓漸漸明瞭。我沖他揮揮手。他見狀點了下頭,含著恬淡的笑等著我走近,沉靜溫潤,如水似玉。原本我是不緩不急地從那邊營房走出來,但見此情此景,再也穩重不起來,提腳便跑到他身邊。

  只是,兩個人站在大門口,也不是個辦法。

  周圍雖是荒郊野外,但張麗麗和我對地形已經很熟了。於是我帶著慕承和,一起壓馬路。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除了偶爾路過的卡車,連個人影也沒有。這麼黑的天,若不是有慕承和在,我一個人連大門也不敢出。我倆就這麼在大路邊上並排著溜達。他走外面,我走裡面。他肩膀比我高好一截,所以不算肩並著肩。

  這麼對著他,我的心好像一下子又靜了。為什麼他告訴別人是我家屬,而不是愛人或者男朋友。那股孩子氣不聽使喚地沖進腦子裡,我的強脾氣又開始不理智地發作。

  「怎麼也不先打個電話?」我問。

  「打了,沒人接。」他解釋。

  我伸手一摸兜,確實沒帶手機。

  「是不是感冒了?」他問。

  「嗯,有點鼻塞。」

  「嗓子疼嗎?」

  「不疼。」

  「早知道給你拿點藥來。」

  「我們帶了一些常備藥。再說,還有校醫呢。」不用你好心。

  「那晚上回去記得吃,不行的話再找找校醫。」他說。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我堵了他一句。

  他越是這麼關心我,我越覺得他是心虛,不禁遠離了他點,讓我們之間有個一尺的距離。

  「薛桐。」

  我應了一下。

  「你生我的氣?」他問。

  「沒有。」我矢口否認。

  「我來找你,你不喜歡?」

  「不是。」

  「我做錯什麼了?」

  「沒有。」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不知道這人是不是真的相信我說的,便不再言語。我心中更加憋屈了。我說沒生氣就是真的沒生氣嗎?他情商真這麼低嗎?看不出來女人的心思嗎?不知道自我檢討嗎?不能哄一哄我嗎?我想著想著越走越快,不經意地就將他甩在後面,然後小腹又開始絞痛,頓時邁不動腳步。

  他走近一看,似乎發覺我臉色不對,「怎麼了?」

  「肚子疼。」我說。

  「那趕緊回去躺著休息,別往前走了。」

  「嗯。」我說。

  「原路回去?」

  「這邊可以抄小道,穿過去就到了。」我說。

  他看了下那沒鋪混凝土的石子路,「我背你。」

  我詫異了,「我哪兒有那麼嬌氣。走慢點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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