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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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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以前都是聽你的一面之詞,也沒見過他究竟是如何財你,當然被你主 導了。」 我倆在電話裡,沉默了一陣。 「你覺得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白霖問。 白霖的話讓我開始在回憶中翻找關於慕承和的蛛絲馬跡。 首先,探討下我是從哪一個瞬間開始喜歡上穆承和的呢? 期末作弊的時候,從他手中死裡逃生。 他來代課的時候,在辦公室,托著我的下巴教我發音。 我和白霖翻牆出去,夜不歸宿,他深夜接到我電話,開車到派出所接我們。 和彭羽去看航空展回來,他將圍巾圍在我的脖子上。 除夕的夜裡,他抱住我說,新年快樂。 在長途車上,他突然犯病的時候說,薛桐,不用,然後將我的手緊緊地拽住。 看到陳妍屍體的時候,他手足失措地哄著我,替我抹眼淚。 慕承和的一點一滴就像潤物的春雨一樣,落在我的心間,細細一想,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自何時開始為他著魔的。 原本我下定決心要戒掉對他的念想,到後來卻發現這是多麼的徒勞。 那麼慕承和呢?他又是什麼時候滋生了對我的異樣情感? 總是覺得,好像我進一尺,他便退一丈。 後來等我心灰意冷,不再煩他,縮回自己的殼裡,他卻漸漸和我親近了起來。 「不過,我們也都被你的遲鈍傳染了。」自霖說。「現在想一想,真是恍然大悟。」 「照你這麼說,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你又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你喜歡他。」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啊。」 「所以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居。」白霖語重心長地說。 「接下來怎麼辦?」我很擔心這個問題。 「這個事情不用你煩惱。」 「為什麼?」 「是他強吻你,又不是你強吻他,有什麼可擔心的。今夜要為此糾結煩惱、輾轉難眠的人,應該是慕承和。」 「對哦。」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我因為雙目浮腫,無精打采。而慕承和,他的內心如何忐忑不安,我倒看不出來,至少臉色清涼淡定,和空中驕陽成了鮮明的對比。 早上的天氣還是很涼爽,所以他沒有開空調,任由海風穿過車窗襲來。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陽光射進一個角,落在他掌著方向盤的手上。照著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 那些帶著鹹味的海風,將他的頭髮吹亂了些。他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全然一副光明磊落的樣子。這下換成我的心七上八下了,讓我不禁懷疑,昨晚是不是真的只是我在做夢。我這麼一想,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冷靜冷靜,把興奮和激動都給剔除出去,前後整理下思路,於是拿起他上車前買的礦泉水咕嚕咕嚕地灌了好幾口。 「我發現你平時不愛喝水。」他說。 「嗯。」我用手背蹭了下嘴,擰好瓶蓋,「有點,我媽也這麼說。」我就是有這毛病,不喜歡多喝水,一吃飯就口渴,然後猛喝湯或者湯泡飯。 我以為他會教育我一頓,沒想到僅僅笑著瞥了我一眼。 須臾過後,慕承和卻又緩緩開口說:「我喜歡喝水。」 「呃?」我愣了下,一時不知道怎麼將這個對白接下去,只好說,「喝水好啊。每天八杯水,皮膚水嫩嫩。」 他看著前方,沒接我的話。所以我覺得我這話沒說到位,於是喋喋不休地將老媽小時候在我面前細數過的喝水對人體的好處,全部照搬在慕承和面前嘮叨了一遍。最後,也許看我一個人自說自話了半天很辛苦,而作為聽眾的他啥反應都沒有,很不仁義。終於配合了下我,附和說:「原來如此啊。」 我的嘴巴安靜下來之後,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難道,昨天是我魔障了? 難道,他有間歇性失憶症? 難道,真的是我給他下過迷藥? 到了加油站,我上廁所回來,發現油已經加好,慕承和在車裡等我。 他問:「中午有沒有事?有事的話,我們就走高速回去。」 「不著急,你慢慢開。」我知道,他很少上高速。 他伸手去拿前面橫放著的礦泉水。 加油站的小夥子在車那頭和他說了句話,他一邊點頭,一邊擰開瓶蓋子。我隱隱約約覺得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他一下,可是又捕捉不到確切是什麼。然後,見他將瓶口放在唇邊,喝了一下,透明的塑膠瓶內的水面,蕩漾了幾個來回,捨下去一點,他的喉結隨後動了動,隨即,又吞了一口。察覺到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慕承和狐疑地回望我,好像在揣摩我的表情。電光石火間,似乎意識到什麼,垂頭瞥了一下手裡的塑膠瓶後,臉色微微一變,故作鎮定地將它放回原位。 讀書的時候,大家相互習慣了,只要是要好的室友,用一用對方的杯子,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我卻不太喜歡這個行為,總覺得無論兩個人多麼親密,沾著別人的唾液,是件不怎麼舒服的事情。在家和老媽老爸,倒是沒有分得這麼清楚,但是仍然儘量各用各的東西。後來和慕承和住了段時間,我發現他和我一個德行。不要說茶水杯,漱口杯,就連碗也是不一樣的。所以當他發現咽下的,其實是我喝過的東西時,也許被噁心到了,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瓶子放回原位。隨之發動車,開出了加油站。 我承認,我是隨手放在那兒的,我有責任,可是我又怎麼知道他那麼粗心,也不能全怪我,況且,嘴巴都讓他白親了,還這麼忌諱我的口水做什麼。 我在心裡嘟囔了幾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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