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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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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確定,他對我說「住我那兒吧。」這句話時,我究竟是怎麼答應他的。或許當時的心境真的很淩亂,腦子裡一團漿糊,看見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或許因為過去他對我說什麼,我都從沒有拒絕過。或許我真的在心中是這麼期盼的。 心裡雖然惦念著這些,卻踏實地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我拿起手機一看時間,頓時想哀嚎。於是,迅速地起床穿衣刷牙洗臉。 「這麼著急?」慕承和放下報紙問。 「嗯。」我收拾手袋,「人家和我約十點面試。馬上遲到了。」 「我替你拿牛奶。」 「不用了,不用了。」 「要不要我送你去?」 「我坐地鐵去,直接能到。」說完,我就刮了一陣風,飛出門去。 走到樓梯拐角,慕承和迅速地開門,叫住我,「薛桐!」 我轉身,隔著十一級臺階的距離,狐疑地看著他。 他揚了揚手裡的東西,「給你這個。」然後,輕輕地用一個弧線,將它準確無誤地扔給了我。那是一把門鑰匙。可能為了不讓它孤零零地顯得太單薄,他將它套在了金屬鑰匙環上,還多掛了一隻機器貓。我緊緊地將它握在手裡,沖他笑。 去面試的公司是家地產公司,比上回將我除名那家小一些。會議室裡坐著兩位面試官一男一女,女的年紀大,男的年紀小。昨天白霖就告訴我,這家公司是那種家族性企業,一般情況下老總、經理、會計基本上都是自家人。 照例問了一些問題後,那男的經理又翻了一遍我的簡歷說:「你還會俄語?」 「俄語是我的二外。」 「熟練嗎?」 「還行。」我壯著膽子說。 「那來一段俄語的自我介紹吧。」 聽完對方說完這句,我當場傻眼。就業老師教導我們,要把所有和自己沾上邊的特點都要寫成閃光點。我才小小地閃了下,怎麼這麼快就要打成原形了? 自薦書裡的俄文版,還是去年慕承和幫我寫的。我也沒有刻意去背過。 「可以吧?」那人又問。 我騎虎難下,然後開始想對策。 「Да。」我靈機一動說了個單詞。 「什麼?」那人反問,明顯沒懂。 「能開始了麼?」我立刻笑了。 對方點頭。 然後我開始背慕承和教過的一篇很深情的課文。我記性很好,他講了之後,一般我讀好幾遍就能記個八九不離十。 那篇文章的名字叫《我的家鄉——北京》。 為了加強可信度,我把北京兩個字全部換成A城。 「Мойроднойгород.Яродиласьивырославгороде……」 我回去坐在沙發上,把白天的事情講給慕承和聽。 「然後呢?」他饒有興趣地問。 「然後,我背完了之後,他對我說,『你的俄語和你的英文一樣流利』,還通知我下次複試。」我咯咯咯地樂了起來。 慕承和也忍俊不禁。 我側著頭瞅他,發現他一直盯著我看,沒說話。 視線停駐時間長了,難免讓我覺得奇怪,不禁擦了下臉,「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他收起失神的眼,別過頭去。 「你不信呀?」我說,「你要是不信,我再演一次給你看。」 我搬來一張凳子,坐在他正對面,演繹白天的面試情景,「Мойроднойгород.ЯродиласьивырославгородеА,вкоторомяпровеласвоезолотоедетство.этогород……」 他嘴角輕揚,到中途陪著我一起念出聲。在齊聲背誦完最末一句「Тамвсемнедорого.」後,我們倆相視而笑。 本來我擔心,我們住在一個屋簷下,會不會很彆扭,但是自從背完那篇課文後,突然就變得和諧起來。夜裡,我躺在床上回憶起這一幕,隱隱覺得心中有什麼想要抓住,卻又搞不清。 慕承和一直沒有提過劉啟,甚至要我來他家那天,他都沒有問,直到某日下午吃飯的時候,他忽然說:「女孩不都喜歡逛街麼?很少見你出去。」 「外面好熱。」我說。 「也不和劉啟出去?」他夾著菜,漫不經心地問。 「呃……」我怔了下,埋頭低聲說:「他調到縣裡邊去了。」卻沒有在他面前說和劉啟分手的事。 「為什麼不告訴他?」白霖問我。 「我覺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感覺我們是平等的。」我說。 「工作找的怎麼樣?」 「好難啊,我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我。人家看得上我的,我看不上。」 「慢慢來,不著急。有一條名言很適合你。」 「什麼?」 「先成家再立業。」 「……你無聊。」 「不喜歡?」白霖問,「那換一句好了:幹得好不如嫁得好。」 「……」 「還有一件事告訴你。」 「什麼?」 「師兄說,昨天他在街上遇見劉啟,」 「哦。」 「他看到劉啟和一個女的走在一起。」她瞅了瞅我。 「嗯。」 「感覺挺親密的。」她怕我不明白,又補充。 「嗯,挺好。」我繼續說。 「你們真分了?」白霖問。 「真的。」 「你上次不是說,他要求你考慮一個月麼?這還沒一個月呢。」 「這樣更好啊,免得我挺內疚的。」我喃喃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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