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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我「啊!」了一下,趕緊跳了出來。

  「在這兒幹嘛?」

  「我……我……等人。」

  「放假了?」

  「嗯。」我說,「正好收拾點下學期用不著的東西,拿回家去。」

  「找到工作了?」

  「還——沒有。」我有點沮喪地說。

  「寒假打算怎麼過?」

  「媽媽要我下個星期去她那兒,和她一起過年。」

  「哦,」他說,「我也會在外地。」

  談話似乎到此告了一個段落。

  為了打破這個寂靜,我主動問:「工作忙嗎?」

  「還行。」

  「你也別太挑剔了。」我突然又說。

  「?」他一時不明白我指的什麼。

  「我剛才偷聽到你們講話了。」

  他無奈地笑了下。

  「你媽媽挺著急吧,有沒有讓你到處相親啊?」我想揶揄他。

  「那倒沒有,她知道我一直沒這方面的打算。」

  「為什麼?」我詫異。

  他臉上的笑,逐漸隱去,繼而淡淡地說,「人生志向。」

  話題在這裡,戛然而止。

  我倆面對面站著,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小桐。」

  劉啟一邊叫我,一邊從那頭迎面趕來。

  「哎——」我興高采烈地應著他。不知道怎麼的,心中竟然有一種被解脫的感覺。

  劉啟看到我身邊的慕承和,很尊敬地了聲:「慕老師。」

  慕承和微笑地點點頭,然後說自己有事先走了。

  隨後,劉啟替我把樹叢裡的行李箱提了出來,還禁不住問我:「你是怎麼讓它跑到那裡面去的?」

  「我先想的是,要是你不來接我,我就把它藏在裡面,等你晚上來拿。」

  「不會吧,你真這麼想。」

  「當然。」我揚起下巴說。

  跟劉啟說話,和在那個人面前完全不一樣。哪怕是撒謊,也是這般簡單。但是慕承和不同,我表面上的任何的掩飾,在他眼中似乎都是多餘的。

  「薛桐。」劉啟的聲音拉回了我漂浮的思緒。

  「嗯?」

  他示意了下我的額頭。我順著他的眼神,摸了下我額前的劉海,然後觸到頭髮上懸著的異物。我拿下來一看,發現是一片葉子。小小的,墨綠色的,萬年青的葉子。

  葉子尖端的邊緣,略微泛黃,所以有點捲曲了。

  原來,剛才他只是想要替我拿掉它。

  我覺得,慕承和對於我而言,有一種既敬畏又迷戀的感覺。

  只是,從今往後,我不再需要了。

  4

  考完後的第三天,我上了往B市的長途車。

  媽媽他們監獄離市區不遠,本來單位給她在市區長租了一個三居室的房子。她平時嫌它離監獄遠,很少去,就在單位宿舍住。那宿舍其實就是一個筒子樓,廁所和浴室都是公用的,吃飯只能在食堂解決。

  我來這裡之後,一切都覺得不方便,還不如我們學校。

  於是,她跟著我一起住回城裡。

  搬東西的時候,來了媽媽的好幾個同事一起幫忙,其中有個五十來歲的伯伯特別熱情,那個年輕的小司機一直笑嘻嘻地叫他「陳政委」。

  自從上次和她在墓地吵架之後,我對「陳」這個詞敏感極了,斜眼打量了那個「陳政委」很多次。

  他個子不高,瘦瘦的,穿著一件藏藍色的棉警服,顯得很黑。人倒是對我和善,就是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總是板著個臉,和爸爸是完全不同類型的男人。後來,他似乎察覺我審視的目光,也頻頻看我。而媽媽隻字未提。

  睡覺前,我再也忍不住,率先問:「這個男人就是你說的那個麼?」

  媽媽疑惑:「你在說什麼呢?這個那個的。」

  我氣不打一處來:「就是那個陳什麼的,今天幫你搬東西的!」

  她聽了之後,哧地樂了,「你最近腦瓜子都在想什麼呢?但凡是姓陳的,你都懷疑啊。什麼陳什麼,有沒有禮貌。人家這個陳伯伯是我們單位的政委,不是上次我……」她斂色,頓了下,「不是上次我給你提的那個。」

  「哦。」我答,「誰叫你不說清楚。」

  「對了,他女兒也讀大四,下個星期考完研究生考試就過來陪他過年。你們到時候也可以做個伴兒。」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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