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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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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什麼想通了,怎麼分的,她卻沒有說。而肖正早成了全寢室的一個雷區,我們再也不會在她跟前主動提起。不過,宋琪琪說到做到。別說單獨出門,就連電話也沒怎麼用了。果真就和肖正斷了聯繫,學習卻更加拼命。 年底最後的一天,我和宋琪琪一起端著臉盆去澡堂洗澡。 她走在旁邊突然問:「你跟慕承和的事情呢?怎麼這麼久也沒聽你和白霖提他了?」 我咧嘴笑道:「還提什麼呀,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丟人死了。」 她怔了一下,走了幾步又問:「為什麼?」 「不都說了麼,怪我自作多情來著。」 「不是因為我吧?」 我急忙否認,「不是,不是。」 「希望不是。不然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了。我和……肖正,跟你與慕承和完全不一樣。」提到肖正這個名字的時候,宋琪琪說的很慢甚至還遲疑了一下,似乎是竭盡全力才能讓自己用一種自然語調說出來。 我沖她笑了一下,不再談這個令人失落的話題。 我們系比劉啟他們考的科目少,提前一天結束考試。上午剛一考完,才過了一個中午,外語系的那幾棟樓的人都少了大半。我也琢磨著是不是該順點雜物或者冬天的裝備先搬回家去。不然仍由它們這麼屯著,到下學期畢業的時候,會更煩人。 說幹就幹。 兩個小時就整理了滿滿一箱子,跟白霖打了個招呼之後,我一個人拉著行李箱出門了。 白霖在身後大聲問:「你晚上回麼?」 「要回來。」 從女生院到學校大門口的公交站,大概要走二十來分鐘,如果走大路的話要繞著學生活動中心兜一個大圈。我和白霖時常從小水渠邊的小道抄近路,能少走好大一截。 我拉著長方體的大號行李箱打破了小徑的寧靜。箱子下面的軲轆和水泥地摩擦的雜音雖然刺耳卻有節奏。我哼著小調,讓這兩種聲音交相輝映。哪只,好景不長,軲轆忽然發出一個令人心碎的「哢嚓」聲。我試著再拉了拉,箱子只有左邊朝前移動的趨勢,而右邊屹立不動,很明顯地告訴我,它的輪子壞了。箱子是拉不動了,我只得給劉啟打了電話,然後自己再費力地試著提起東西往前走。 小徑的中間有個轉角,內側都是濃密的灌木叢,所以無論從哪一頭來,都只聽得到腳步聲,而很難清楚轉角另一邊的情景。也是因為如此,剛開始這裡成了A大的十大受歡迎的約會的隱蔽場所之一。只是,後來行政樓改在這旁邊,來來回回的老師、領導多了,便又冷清了起來。 此刻,我聽見那邊有人一邊談著話,一邊慢慢地朝我走來。 「前些年資訊學院那邊選擇的那個課題。想必你也聽說了,歷經三年多時間的攻關,終於研製成功。年底,他們獲得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我們全校都通報表揚過嘛。本來這個課題前瞻性強,技術含量是很高的。可是誰想,當我們滿心歡喜地拿著科研成果到部隊找婆家,想推廣時,才覺得尷尬。老陳他們事前沒有深入部隊進行調研論證,雖然成果雖然好,部隊卻用不上,最後只好拿回來鎖進檔案櫃,真正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擺設。所以,我們全校都應該反思啊。小慕,尤其你們也是和軍方合作。」一位中年男子語重心長地說。 我聽見那人口中長篇大論後,結尾出現的「小慕」二字,心中「咚——」了一下。 果然,慕承和的聲音隨後傳了過來。 「我們會注意的。」他說。 3 霎時間,我慌了神色,想找地方避一下。可是這下硬著頭皮繼續走也不是,往後退也來不及。要是我撒腿往回跑,也許來得及,但是箱子怎麼辦,總不能扔在這兒吧。孤零零地放在這裡,有點像搞恐怖活動的工具。 小徑右邊是小水渠,不能往下跳,何況即使我跳下去,也要被發現的。左邊是一人高的灌木叢。我的腦子了飛速地思考著,最後下定決心拖著行李跳到花叢裡,躲在灌木背後。 還好他倆跟閒庭信步似的,走得慢。 我就位之後,才一步一步地慢慢踱來。 「你母親最近身體好吧?」那人又問。 慕承和說:「還好。」 我蹲在萬年青的背後,透過草葉的縫隙,緊張地注視著路面。 「上個月,我去B市開會,遇見過你母親。她那張嘴啊,還是年輕時那麼厲害,就因為你,我現在都害怕見她。」 「怎麼?」慕承和問。 「你說怎麼,你肯定比我清楚。」那人笑說:「小慕啊,今年27了吧,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成家了。你要是有了稱心的帶回去給你母親看看,否則她還怪我們搞科研耽誤你。」 不知道慕承和是不是在笑,卻是未接話。我聽著他倆的談話聲漸漸遠去,想站起來確認下,卻又不敢貿然前進,只好對自己說:再等等,再等等。 哪知道,就在等待中,又有腳步自遠而來。我仔細分辨了下,是單獨的一個人。這個人最後居然在靠近我的地方停下來,隨即定在我躲藏的萬年青前面駐步不前。 我盯著那雙鞋子,有點狐疑,覺得很眼熟,好像就是剛才見過。這麼一想,臉色倏地就白了。 然後,鞋子的主人居高臨下地說:「薛桐,你蹲在這兒做什麼?」 我迅速地仰起臉,觸及慕承和目光後,噌地一下站起來,支支吾吾的說:「我……我……」一時間腦子短路了,恨不得像日本忍者一樣扔顆煙霧彈就能就地消失。 「你在找東西?」慕承和勾起嘴角問。 與其說是一個問句,不如說是他在提示我。我立刻點頭:「是啊,找東西。」 「找手機?」 「是啊。」我附和。 「在哪兒?」他側了下頭,問我。 「這不……」我話還沒說完,倏然發現電話沒在手上,再下意識地摸羽絨服的口袋,也是空的,電光石火間,才想起給劉啟打了電話之後,順手放回了雙肩包裡。 我心虛地改口說:「這不……放回包裡了。」 慕承和聞言笑了,眼睛眯起來,然後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唇角的弧度更深。我這下才反應過來,是不是他給我下套了?先替我編了個謊,再讓我自動現原形。瞅著他那雙溢滿笑意眼睛,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結論。這人居然又整我! 於是,我趕緊換了一個哀怨的眼神回敬他。他站在外面,我站在裡面,中間隔著一顆半高的萬年青。這個時候,只見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然後走進一步。我有點狐疑地盯著他。沒想到的是,他卻忽然抬起左手,朝我伸過來。我的心驟然加速。眼看指尖離我越來越近。一尺,半尺,一寸,半寸…… 就在要觸到我的前一刻,我下意識地將頭偏了一下。就是這麼微小的一個角度,就避開了他左手的手指,讓它們很尷尬地停在了空中。 刹那間,我看到慕承和的雙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飛速地閃過。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神色。它消逝得是如此之快,完全沒有給我機會和時間,將它弄懂。 以至於後來我想,我這麼粗線條的人,是不是永遠也搞不懂一些事情。 轉瞬之後,笑容又恢復到他的臉上。 他收回手,問我:「你準備一直站在裡面,繼續踐踏我們學校的花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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