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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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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此沒有太大的意見,反正她也常年不沾家,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是幾十公里還是幾百公里都沒區別。 臨行的前幾天,我和她一起去墓地看望老爸。 她替老爸將墓碑來來回回擦了兩遍之後,站起來,看著我說:「小桐,今天當著你爸,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嗯。你說。」 「你記得我們監獄那個陳伯伯嗎?」 「陳伯伯?」我不太記得這號人。 「那次你跟我們單位的人一起在外面吃年飯的時候,他坐你旁邊。」老媽提醒說。 我想了想,還是記不起來。 老媽猶豫地說:「媽媽想和他再婚。」 我倏然一愣,轉臉看她,「你說什麼?」 「媽媽想和他再婚。」她重複了一遍,可是眼神卻變得堅定起來,繼續又說:「本來這事我覺得擱一擱,先探下你的口風再說。但是現在我要去外地的,你還有一年才畢業,沒個放心的人照看你,我也挺不放心的。」 我呆呆地看著她的嘴唇張合,感到自己眼睛裡有什麼東西想要溢出來。我只得拼命地瞪大眼睛,然後咬牙切齒地說:「我不同意。」 「桐桐……」 「我說,我不同意。」重申的這一次,我提高了聲音。與此同時,眼睛不小心眨了一下,淚珠就滑了出來。 「桐桐……」老媽又叫我一聲。 「你自己想和他結婚,卻說是為了照顧我。媽媽,你怎麼能這麼自私!爸爸才死了四年。他正躺在這裡,在照片上還望著我們笑,你就把他給忘了,要跟別人結婚。」 「桐桐,你怎麼能說媽媽自私?」 「本來就是!」我激動地說,「你想過我嗎?你想過爸爸嗎?他要是知道,會多傷心。換過來說,要是躺在下面的是你,而站在這裡和我說話的是爸爸,他就絕對不是這麼做!」 她微怒:「我就是因為想到你,所以才把和你陳伯伯的事情延遲到現在!什麼叫要是爸爸就絕對不會這麼做?你瞭解什麼?你知道什麼?你爸爸他……」她越說越氣,到了最後一句也是氣極,脫口而出,可是說了半句之後又頓時停住,神色一滯,聲音戛然而止。 「什麼叫我知道什麼?」我抹幹臉頰上掛著眼淚,反問她。 「……沒什麼。」她別開臉,「過去的就過去了,本來就沒打算要你知道。」 「爸爸他怎麼了?」 她歎下下氣,轉移話題:「既然你不同意,再婚的事我就不提了,以後再說。」 繼而無論我怎麼追問,她都對剛才說漏嘴的事情,絕口不提。 4 一周後,老媽按時去了新崗位赴任,臨行前將老爸的撫恤金提了幾千塊錢出來,替我買了電腦,而且讓我開學搬到學校去用。 最近半年,家裡的房貸也還得差不多,加上老媽單位漲工資,我們的經濟條件也略有改善。買電腦這事,是我大一進校時候就有的願望,前幾天老媽突然又提起來並且立刻付諸於行動,卻讓我異常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單親家庭都是這樣,當父母對兒女有什麼期待的時候,就會用物質來賄賂達到目的。 八月底開學的時候,迎接我們最大的事情就是浩瀚的搬遷工作。整個年級要從西區搬回校本部。 我們要在新生入學之前,將全部寢室騰空出來。 學校安排了校車,專門來回接送行李。 可是,看著寢室裡那小山似的東西,不要說搬到門口車站,就是拉到女生院門口都是一項艱苦的任務。 這兩天,女生院被破天荒地特許雄性生物自由出入,熱鬧非凡。 一次勞民傷財的搬遷行動,居然成就了很多姻緣。讓那些相互之間,在往日被壓抑住的情感,突然爆發出來,使不少人搭上了學生時期校園戀愛的末班車。 而我們寢室卻門可羅雀。 除了劉啟和白霖那癡情的李師兄,居然沒有第三個男人來幫忙。 李師兄今年如願考上了本校物理系的研究生,兩個月不見,眼鏡的度數又加深了不少,看起來更有文化,也更單薄了。 白霖瞥了瞥他:「得了吧,就你那身板,做搬運,我還看不上。」於是將李師兄哄下樓。 趙曉棠揶揄:「喲——心疼了,還怕我們的行李壓死他啊?」 我婉言拒絕了劉啟伸出的熱情援手。 最後,宋琪琪歎氣,「你說我們寢室咋這麼沒人氣?」 趙曉棠說:「誰叫你和宋琪琪都找了兩個謫仙似的男人,那是指望不上的。」 白霖反駁:「那小棠,你咋就沒找個指望的上的人回來?」 趙曉棠回答:「這些學校裡的小毛孩,我還看不上。」 白霖站起來又和她爭。 於是,我坐回去上網,一言不發,耳朵裡就只聽見白霖和趙曉棠你一句我一句,爭論了半天,從男人的品質探索到愛情的真諦,再辯到婚姻的意義。 眼看日上三竿了,我終於忍不住插嘴問:「請問白大小姐和趙大小姐,你倆想出法子了麼?」 白霖和趙曉棠同時瞪我一眼,那神色仿佛是在怨我打擾她倆切磋唇舌。 最後趙曉棠說:「找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來了四個人,將我們所有東西快捷迅速地搬到目的地。 趙曉棠趾高氣揚地說:「看沒有,這就是生活的真諦。」 「呸——」白霖啐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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