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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


  「我看還可以再多出兩人。杯酒映明月,自然可以照出嫦娥,杯酒也可以照自己,於是自己可以在酒中與嫦娥相會。酒中還有兩人,怎麼說三人是最多了呢?我覺得李白的意境差了些,你卻笨了些。」

  我很佩服葉波的急智,一下子就把那男人搞得語塞。我以前沒見葉波對古詩有什麼研究,沒想到反而是沒什麼研究的人敢大膽創新,敢對古人發難,這幾句話實在是聰明至極。

  女生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和葉波說道:「你們一個問題問得好,一個想得好。這句詩讀起來琅琅上口,但我卻從沒想過為什麼會成三人,更想不到還有可能對影成五人。」

  男人的臉氣成豬肝色。他對著女生耳語幾句,女生搖了搖頭。我估計他說的無非是我們不懷好意之類的話,沒想到女生並不領情。我想這男人絕對是女生的暗戀者,我們現在扮演的是奪人所愛的角色。

  我和葉波有些自得。說實話,本來我還沒想真泡這個女生,現在見男人這樣倒激起了我好鬥的心理。我想我這種好鬥心理可能與王蘊有關。王蘊被別人從我的手上奪走,我是一個失敗者。現在我要從別人手裡把另外一個漂亮女人搶來,成為一個勝利者。這細究起來其實也是一種報復心理。我被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搶走了我的愛人,因此我也要從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那裡搶走她的愛人。雖然兩個男人不是同一個男人,但兩個男人有個共同點,都是我不認識的男人,這就夠了。這種做法就和我當時腦袋莫名其妙地被人砸了是一個道理,就因為我和那個打勝了一溜煙跑掉的人是朋友,於是我就被砸了。這個男人若被我搶走他的暗戀物件或女友,那也該他自認倒楣,誰讓他被我們撞上了。

  一八一

  後來我和葉波就在攤前和女生大聊了一通。我們知道她是四川人,叫楊念儀。我們先把她的美貌讚賞了一番,說四川出美女果然不假。葉波在四川就讀,幾年下來居然學了一口純正的四川話,和她套起了老鄉。然後我們調侃她的名字。先是問了問她母親的名字中是否有一個「儀」字,她說沒有。於是我們一口咬定說她父親可能是託名言情,她父親最喜歡的戀人中一定有一個名字帶「儀」的。念儀覺得我們說得很有道理,決定放假回家一定問他父親個明白。

  那男人看我們在一邊打情罵俏氣得一直在抖,根本沒有心思解答別人問的問題,最後忍受不住,早早地就叫收了攤。我想他可能是中文系學生會的一個小頭目,此時頗有些濫用職權之嫌。

  念儀見要收攤,只好幫助打理。我們也不好再糾纏。但見念儀對我們兩人很有好感,便借機要她請我們吃飯,沒想到她居然同意。男人在一邊眼見我們就要沒戲,最後又出了這麼個餿主意並且竟然得逞,簡直捶胸頓足。

  我和葉波很開心。

  念儀告訴我們她的宿舍,讓我們吃飯時間去找她。我和葉波便離開找嚴書去了。

  來到嚴書宿舍,我們向嚴書大大吹噓了一通剛才的豔遇。我覺得橫刀奪愛真的是件很快樂很過癮的事,它會讓你非常有成就感,感覺長了自己的志氣,滅了別人的威風。難怪很多人熱衷於橫刀奪愛,特別是搶奪美女。最為典型的特洛依之戰,為一個海倫,就打了十年。我很久沒有這麼快樂了,這個下午我很快樂,有種被人悶頭悶腦地打了很久,突然一掃胸中惡氣的感覺。

  嚴書很沉穩,他和葉波、小田根本不是一種性格的人,和我也不是,因此並沒有表現出垂涎三尺的樣子,只是誇我們很厲害,泡妞居然泡到他學校來了。我的性格介於葉波、小田二人與嚴書之間,較為中性一些,但我喜歡和熱鬧的人一起玩。我想如果下午和嚴書在一起一定不會泡得這麼精彩,搞不好還會鎩羽而歸。

  晚上我們要嚴書請我們吃水煮活魚,因為念儀是四川人,我們想川式火鍋一定很合她的胃口。我們並不會真的讓念儀請客,我們可以宰朋友,卻不忍心宰女人。

  來到念儀宿舍,她早已在那裡等了。她又叫上一個女伴,我們一共五人來到校邊一個川式小店。嚴書雖然沉穩,倒也是個豪爽之士,並沒有因為人多需要大大破費而表現出沉悶來。念儀當然高興,說好久沒有吃家鄉菜了,今晚一定多吃些。大家都很開心,場面十分熱鬧,熱氣騰騰,大汗淋淋,噓噓作響。

  我是第一次吃這麼辣的東西。整個火鍋上鋪著厚厚的一層紅辣椒,對視覺是一種衝擊,對味覺更是一種考驗。但經受住這種考驗之後感覺就很帶勁,甚至還有些許的快感。難怪毛澤東說不吃辣椒就不革命,這是有一定道理的。革命的過程也很痛苦,需要付出代價,要經受考驗,但革命過後就是「分田分地真忙」,感覺還是很來勁的。

  我對這種強烈的辣沒有太多不適應的地方,反而覺得起到了讓人燥熱的效果。這種辣有時會直沖頭頂,讓人頭皮發麻,讓人犯暈,能讓我明顯地感覺到類似於酒精的作用。而酒精歷來對我都有催情作用的,因此我斷定辣椒也有催情作用。

  我們要了家釀的紅酒,稍微溫熱後,就著紅色掩蓋下白嫩嫩的魚片一陣狂吃濫飲。每個人的臉幾乎接近鍋裡紅辣椒的程度。到離去時,大家都顯得搖搖晃晃但很滿意。嚴書一反常態一口一聲說這樣吃得值,就算隔三差五地來吃都值,錢算什麼,無非是身外之物。我想他可能酒後忘了他並不寬裕,他為了這一餐只怕要隔三差五地吃上一段青菜豆腐,而不是隔三差五地來吃水煮活魚。

  我們帶著一身的酒勁和酒氣來到舞廳跳舞。葉波很自覺地和念儀的女伴跳,並不和我搶念儀,我覺得他很夠意思。嚴書自然也不會與我搶,他只是坐在凳上喘著粗氣,好象根本動彈不了。我和念儀摟得很近,就象以前和王蘊跳舞一樣不走花步。但念儀常常低著頭,只是偶而看看我,我不知是不是她害羞的緣故。

  和她跳了幾曲之後,感覺酒勁更加強勁,有些天旋地轉。這時下午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也冒出,在我半醉半醒沒有什麼知覺的情況下拉了念儀就走。我失去了舞伴空落落地站著沒勁,而且只顧著頭暈,對失去念儀也沒有什麼想法,於是又載著葉波氣喘吁吁地回到了宿舍。我不記得我們是否和嚴書道過別,我想我們當時多半是只顧著自己,把嚴書一人丟在舞廳的長凳上迷糊了。

  晚上又和葉波同床。兩人酒勁發作,對說了一句:「這酒的後勁真大。」然後倒頭便睡。我根本沒有精力再去考慮爛泥和臭狗屎的問題。葉波的臭腳也因為我的睡去而變得沒有味道。

  這樣沒有思考,沒有想法,沒有做為,非常輕易入睡的兩個男人同床我可以勉強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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